母亲还在继续说道“后来,你三叔就对老吕他们特别的好。但也不知是老吕他们私心太重,还是他们也不是做生意的料的原因,你三叔的厂子变的越来越艰难。从我们来时的一百三十多人,到现在就剩下二十几人了。能干的几乎都走了,往年每年过年都会有员工会留下来,今年除了我们一家,没有一个留下的。都说明年来不来,要看情况再决定。哎……”
“那三叔还能撑得住吗?”是啊,好歹也是这个地方,让陈鎏杭他们一家撑过了那个最艰难的时光的地方。他虽对这里从无好感,但这里毕竟也算的上是他的一个福地,而且,他也不希望三叔就这样倒下。
母亲叹了口气说道“你三叔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三婶走后,他就和财务李继红好上了,后来怀了孕,回青岛老家去了。你三叔现在多半在青岛。”
“青岛?他们还有了孩子?”陈鎏杭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与陈夏也不算熟,但总觉得这样对三婶,尤其是陈夏不公平。
母亲尴尬的笑容,让陈鎏杭觉得母亲言未尽,就催母亲道“还有什么事?”
母亲继续说道“李继红走后,厂里来了一个女经理,高高大大的东北女人,姓冯,你三叔把所有的权利都放给了她。听说是东北林业大学毕业的。先是做外贸,后是做乐器、艺术品,但都没有成功。厂里从一百三十多人,降到了二十几人,现在也怀孕了,你三叔给她在大连市里买了个房,现在就在大连市里。”
陈鎏杭也不禁在心里想道:这日子过得,确实乱了套,厂里的经营越来越难,还在外面养个小的。这苦日子,还真是在后头。
“从去年起,你三婶的身体一直不好,听说是治不了的大毛病,去年看病,你三叔出了几十万。今年为钱的事又闹过,可能好不了。”母亲说着,又叹了口气。
稍顿后母亲又道“你三叔这里,我们是拿不到钱了的,这店开不开也是一个样了。我愁的是你,过完年你就二十五了。村里好多比你小的,都结了婚生了娃了,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有的话,该结就结吧!”
按照老家平均的结婚年龄,陈鎏杭确实已成了大龄剩男了。
母亲又接着说“五年多来,我们一直在大连,你毕业工作也两年多了,好多不明真相的亲戚,都以为我们有了钱,所以你的眼光也高了。那时我就说那个朱幼青不行,你不听。那时要是……”
“妈……”母亲的话,让陈鎏杭的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喊了一声。
心中不免又想起了朱幼青,在心里问道“幼青,你现在好吗?”
这天晚上,他做梦,梦到了朱幼青。朱幼青一点没变,还是那个让陈鎏杭爱到窒息,且又让他感到难过的朱幼青。梦里他走到朱幼青的身边,但朱幼青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就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空气。
上午,他去了曾经为朱幼青做房子的那个车间,这里和当年几乎还是一模一样,只是时过境迁,已物是人非。
仅仅过去两年多,他已想不起那个房子的具体模样了。也不知朱幼青现在有否好好保存那个房子。如果保存着,当她看到房子时,又会想到什么?
年初一,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厂子里冷冷清清。
多少年?没有好好像样的过过年了。奋斗又为了什么?
想想高三毕业前,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也不觉得比谁少什么!有朋友张扬,一峰等的陪伴,父母的关爱,堂兄堂弟的相互关心。
现在虽然还有陈柄汇和周军他们陪伴,但明显没有任何亲情的关怀。寂静时的孤单,无处释然。还有那这城里无处不在的攀比,总让陈鎏杭觉得自己的身上缺点什么,否则这没有回头路的人生,一去不复返除了逝去青春和亲情,还剩下什么?
不知是长期的压抑,还是昨晚母亲提起朱幼青,让大年初一的陈鎏杭格外的伤感。
他很想念朱幼青,但又非常明白朱幼青不可能再回来,他愿意和任何他不讨厌的人结婚,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
他还有一个小房子,还有每个月都要还的房贷,好像也不是一无所有。
一个冷清,而又十分悠闲的年很快过去。
陈鎏杭又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上,开始新的奋斗。
事实证明,有的人可以跟一辈子,有的人一秒都不能和他多待。米奇从公司分下来的二十五万年终奖里,给陈鎏杭分了一万九,给阿彪分了两万。
不光钱少,还分化陈鎏杭和阿彪的关系。
之所以陈鎏杭少,是因为他做工程已经拿了钱,所以相应的少一些。
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十五万,他们两个人连个零头都没分到。
阿彪拿到钱的第二天,就背着行李回家了,他说跟着米奇被值得。
但陈鎏杭潇洒不起来,他还有房贷,背后没有靠山,如果现在背起行李,他又能去哪儿?
阿彪走了,米奇又找来了两个老乡。
陈鎏杭一边干着本职工作,一边也留意起了竞品的人员动向。
工作上的消极,很快被一个人发现。这人不是米奇,而是王哥,一店品类经理王福生。
王福生现在和陈鎏杭的关系特别的好,他很欣赏陈鎏杭的认真和执着。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来商场干吧,跟着我,比跟着米奇好。”
王福生一直很罩着他,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听到王福生这么说,陈鎏杭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他对华仔电子有很深的感情,就像和初恋一样,但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就像在心里不管朱幼青离他多远,他的心里依然有朱幼青别人无法取代的位置,但朱幼青毕竟已离他而去,他在原地苦苦留守还有什么意义呢?朱幼青会在乎吗?让彼此都离开原地重新开始,或许是对彼此相爱过的人,最好的安排。
王福生也很够意思,第二天就安排了陈鎏杭面试,并让王福生的领导商场吕副总作为推荐人,像上海总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