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家大族结亲,历来是皇家维持皇权的重要手段。每隔三年便会有世家女子被选入宫中。其中是道不尽的荣宠,还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悲哀,其各种滋味,非亲历者不能够完全体会的。
密州,是南方的繁华城市,而密州的关系网也盘根错节,历来是帝王的头疼问题。而阎家作为世家之首,自然门生故旧,遍天下也不为过。
曾经有说书人道:阎家其实是轩辕王朝的暗中帝王,掌握着轩辕王朝的生死命脉。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却道出了阎家庞大的势力。皇帝没有怪罪,是不争的事实,不知他是有意袒护,还是无力怪罪,这不得而知。但是自古帝王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人物,这事要搁谁,没有个猫腻,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阎家的势力在繁华过后,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颓势,这对曾经无限风光的他们而言,便意味着无尽的苍凉,而人依在,景非昨,道出了一个世家大族的辛酸。此时也不得不献上家族长女与皇帝联姻,用来掣肘阎家。
为何世家大族能够如此兴盛,这便不得不说圣祖皇帝在平天下,建皇权的时候,所倚仗的四位卿家:一个是阎家,阎家的先祖是四位大将之首;一位是上官家,是圣祖皇帝的猛将;还有就是宫家,先祖皇帝得意的谋士;还有另一家,有人传说是梅家,也就是梅晓晓的先祖,还有人说应该是萧家,而有人说萧家的突然灭族,和梅家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当时,梅家主管的是刺探情报和暗杀。
对于这两家的争议,众说纷纭,反而是当事人的梅家一直处于旁观的地位,有人说这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表现,也有人说是梅家心虚的表现,没有做过干嘛不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一定是干了什么没良心的事了,没脸说。
而且,此后对于梅怎样杀了萧家一百多口,也是说的有板有眼。其中的血腥程度直逼“电锯惊魂”。对于此事,已经正式转型成功的梅林峰,更是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但是商界还是没人敢给他甩脸子看,这就是名人的力量啊。怕真的有一天,惹恼了他,再把自己的脑袋像砍白菜一样砍了,自己不就成了冤死鬼了。
对于梅萧两家的猜测,当事人,一死,而且是全家死光光了,还有一个是沉默以对,这便让世人的心里多了一个疙瘩,越是解不开,越是要探秘。当年的四位大将,都选择定居密州,不知道是江南的水养人,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总之,以其中三家为首的世家便在密州盘根错节的发展起来了。
再加上朝廷的用人制度,从科举和推荐两方面来录用官员,有点类似于科举和九品中正制度的结合的怪胎。就像驴和马生出来骡子一样,就是没有人家骡子耐力好。
虽然科举用来选拔寒门子弟来制衡住由世家举荐上来的公子哥们,但是在这个少数人掌握着多数资源的时代,能够读得起书的毕竟是世家子弟多,而且多如汗牛充栋,这么庞大的数字,那是那些蝼蚁可以撼动的。久而久之,也变成了世家的多半朝和一边倒的局势。
到了当今皇帝也就是,明熙帝轩辕辰这一朝,朝廷大力兴办太学,大力培养有志有才的寒门子弟,用以提拔到实缺上,虽然不曾废除世家举荐,但往往只是供给较高的俸禄,却没有实权的闲差,再加上,世家子弟的荒废,能够提携的越来越少。倒是让皇帝,名正言顺的找了理由。
从而,皇权更加巩固,而世家推荐也渐渐名存实亡了。明熙帝就是一只假寐的猛虎,早晚要向世家大族伸出锐利的爪子,而阎家必定首当其冲。
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无论怎样,必定是人中龙凤的。更何况阎子琳还颇有才名。阎子琳作为阎家的长孙女,是逃不脱入宫伴驾的命运的。
想到即将步入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她却是不怕的。自己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为自己的家族牺牲,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世家的那份荣耀。
再说,自小在世家大族长大,什么样的狠辣手段自己没有见过,就她自身而言,她的双手也不是纯净的,至少也是沾过血的。而唯一一个让她放心不下的,便只有阎子瑾了,这个小她十岁的弟弟。
自小姐弟便失去了母亲,而父亲因为打理家族的生意而忽略了对他们的关爱,却对他们要求甚严。对于阎子瑾而言,作为下一任阎家的执掌者,他自小便接受了魔鬼般的训练,她看着心疼至极,只能尽自己可能去保护他,关爱他。
如果说父亲给予的爱,就像那萤火虫一样,你能瞧见那光亮,却从来都不能感觉到温暖。而她作为长姐,便会对瑾如母亲一般的疼爱,值得欣慰的是,子瑾病没有变成和父亲一样冷血无情的人,他仍然开朗乐观,说的难听点就是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心疼他,纵然他,由着他和自己闹。
可是,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自己护得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他是应该长大了,只有他羽翼丰满的时候,他才能够在他所向往的天空自由飞翔。可是,阎子琳所不知道的是,阎子瑾成熟的要早得多,在她护着他的时候,他也在尽可能的为他们两个撑起一方晴空。
身穿一身素白衣裙的女子,静立在窗边,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如一株袅袅绽放的荷,便像印证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带着江南女子的婉约,如烟如雾。而眉宇间那抹坚韧,更是让她整个人幻化出了逼人的光彩。
一道圣旨打破了阎子琳的幻想,御赐十里仪仗,并特封为阎贵妃。但是阎家家主阎世棪和长房长子阎子瑾伴驾,送娘娘入京。以示对阎家无限的荣宠,以慰阎贵妃的思乡之情。世人便传明熙帝真可是帝王风流,为了讨美人欢心,都打破了不允许外戚入京的祖宗规矩了。接着又传出这位年轻的帝王,俊逸潇洒,是一个惜花爱花的风流才子,更是在民间,掀起了进宫的热潮,话说,古代追星也是很厉害的。还是那句名言,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
对于圣上的意思,阎家的心里如明镜似的,这不就是觉得阎子琳一个人的地位不够举足轻重,特意让阎家家主以及阎家的继承人到京城变相软禁和观察吗?
说什么荣宠,到时候,谁的地盘听谁的,搓圆捏扁不随皇帝的个人审美情趣嘛。虽然阎家大不如从前,在密州跺一脚,京城都得抖三抖。但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凡事有个度才行,别到时候把人逼急了,给你来个一拍两散。
阎子琳正在书桌上临帖,她的字就如她的人一样,秀美却又不失筋骨。阎子瑾从外边走进来,身上还穿着练功的短褂,额上还满是汗水,也不打声招呼,便径直坐下,拈起桌上的一块金丝蜜枣糕便放在了嘴里,入口即化,边吃还不忘享受的眯起眼睛。
阎子琳一转头便看见他这副馋相,知道他练完功肯定是饿了,嘴角不由就浮起了一抹宠溺,心疼的微笑。
慢慢的走近他,伸出指头在他的脑门一弹,取笑道:“你这个小馋鬼!”
阎子瑾故作不满的撇撇嘴,拉着她的袖子,不依道:“姐姐,我可是男子汉了,你可不能随便弹我了。”
阎子琳看着他故作正经的样子,还有这难得的小儿情态,嘴边和眼角都染了笑意,但心里却止不住一酸,如此的情态,他以后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吧。他还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呢,身在世家,不得不老练成熟,这何其悲哀啊!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忧伤,阎子瑾把头靠在了阎子琳的怀里,半响才幽幽地开口道:“姐姐,你是我在这个世上至亲的人,我发誓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娘的悲剧重演。”说到这里,阎子瑾感觉到阎子琳的身体蓦然一僵。
他接着话锋一转“姐姐不必如此担心,我倒是对京城的人文风物好奇的紧,到时候可不能让他们说咱们是土包子进城,没见过世面。再说,我也方便监视着我这个未来的姐夫对你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话,我这个小舅子可是会收拾他的。”
听他如此称呼那个九五之尊的天子,不由被他的小孩心性逗得一笑,推开他的脑袋,看着他如墨的眼睛,也学着他故作正经地开口道:“恩,如此,姐姐下半生的幸福便全靠你了。”
说完,两姐弟不由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