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上官醺墨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行礼。
“咳咳。”上官成,拄着手杖,蹒跚而来,让丫鬟扶着,坐定后。苍老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沙哑地开口,“都准备好了?”
“是。请您放心。”上官醺墨淡淡地回答道,无悲无喜。
“墨儿,此次上京,不要卷入是非当中。还有,我们上官家,并没有亏欠他们轩辕皇族任何东西,这早逝的公主,也是硬塞给我们上官家的。”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咱们上官家的家规,就是但凡没有子嗣的女人,死后,是不能入上官家的祠堂和祖坟的。这个,想必他们也不会刁难于你。”
嘲讽地勾起唇角,父亲如此怕事,却是杀父弑兄的罪魁祸首。软弱无能的他,真不知道,怎么会对自己的至亲下的死手。
“爹,您多虑了,孩儿自有主张。”上官家,一向是胆小怕事,要不然也不会在轩辕王朝安定了下来,专门从事死人的买卖。不和人争斗,却在窝里翻腾的厉害,倒是上官家的优良传统呢。
“墨儿”斟酌着用词,这个儿子,比起年轻的自己,他城府和胆识,都堪称人中龙凤,只是,他过于重视感情,无论是兄弟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却总是千丝万缕的羁绊,到时候,就是他的致命伤。
“恩?”淡淡地应了一声,挥挥手,几个伺候的丫头,纷纷行礼告退。
“你是比爹当年有谋有识,爹心甚慰。”苍白的嘴唇,微微发颤,眼睛也有些湿润,枯枝似的双手,青筋暴突出来。握着拐杖,都微微发颤。“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上官家,从来不会有两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了,墨儿,是时候,做出你最后的决定了。”
眼神平静无波地看向自己苍老的父亲,他是他们兄弟中的一个意外,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说不一定。自小体弱多病,从来都不被自己的兄弟放在眼里。没想到,最后,他却成了他兄弟中的最大的赢家,连他自己的父亲,死在睡梦中的时候,都没有料想到,自己最懦弱无嫩的儿子,最终会继承自己的家业。
“恩。”这就是为什么上官府,鬼影幢幢,哀声肆虐,半夜总是听到冤魂的哭诉。他没有害怕,只有无尽的悲哀。
“爹知道,你下不去手,可是,你应该明白这轩辕锦岚是怎么死的。爹,不相信,你是真不知道,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一双浑浊的老眼,注视着自己儿子脸上的表情,冰山一样的表情上,丝毫没有解冻的迹象,更没有被拆穿之后的任何反应。
知道自己的父亲,心细如尘,这些他能发现的东西,一个从阴谋中能够存活的心狠手辣的人,这些伎俩对他而言,不过是欺骗孩童的把戏。而他,却没有阻止。
“难道您想让我把他交给轩辕王朝?”挑起眉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即使自己最后的两个儿子,也要痛下杀手。
“你?”老脸被气得通红,浑身开始发颤,激动地咳嗽了起来,“咳咳,你这个不孝子。”恨不得举起手中的拐杖,打死这个不孝子,比起那个懦弱的儿子,也许,他会是另一个自己。
“不孝子?”淡淡地重复着,身形不动,“爹,你说,在上官家,用不孝子该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我那素未谋面的爷爷,儿子可是夜夜听到爷爷的怒骂呢!”
“你?”上官成被气得,浑身发颤,苍老的手,一把捂住嘴巴,拐杖被甩到了一边。慢慢地摊开手掌,赫然发现,一滩鲜红的血液,他却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儿子,墨儿,没有辜负爹对你的期望,你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爹即使含笑九泉了,也该放心了。”一双浑浊的老眼里蹦出惊喜的光芒,后继有人,而且远胜于他,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令人开开怀的吗?
上官醺墨无动于衷,扫了一眼地上的拐杖,“想不到昔日的上官成,也必须借助拐杖来支撑残躯,真是可悲可叹。”
悠悠地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尽是岁月的痕迹,“是啊,叹英雄气短,时运不再。即便是如此,要是时光可以倒流,回到当初,为父依然是选择家主之位。”
“为什么?”一双如寒冰冷冽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这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昔日的上官家的家主,今日拖着残躯,依然想要掌控着他的一切的男人。“上官家,为什么每一代,只能留下一个家主?”
“呵呵”诡异的笑声从喉间跃出,夹杂着沙哑,就像是有人在石灰上磨着石头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浑身的汗毛都不寒而栗。“为什么?我们上官家族,是受了诅咒的,每代只有一个家主能够存活下来,要不然,上官家族就会有灭顶之灾。”谁又是想生下来,就活在兄弟至亲的算计当中,谁不渴望兄友弟恭,可是,上官家族,为了延续家族的血脉,只有弱肉强食。
“诅咒?灭顶之灾?”嘲笑出声,这不就是为了他们那可悲的欲望,找了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那杀兄弑父,这都是为了家族的延续,所作的大义灭亲之举了?真是可笑啊!“那我们这一代,那么多的哥哥和弟弟的死,都是你所为了?你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儿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像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哎“,眼圈有些发涩,”为父也是万不得已啊!这就是我们上官家族的命运,人是不可抗命的,你那些兄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心里暗潮汹涌,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爹,难道上官家族的诅咒和前朝有关?”
上官成一惊,暗自诧异,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从谁那里听说的?”难不成是宫家那个小子和他说了什么,宫家知道些什么,他不诧异,毕竟他们宫家原来是先祖的鼻子,有什么风吹草动,是逃不过他们的追踪的。
“哦,这么一说,定是有此事了。”上官醺墨笃定道。
被迫点点头,“为父,本来是打算你从京城回来,再把事情全部告知与你的,既然你现在提出来了,你作为下一任的家主,也有权利知道。”
眸子深了深,看来,上官家族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事实也许并不是自己的几个哥哥的死能够解释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