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的红色丝线,一头拴在洁白的皓腕上,另一头被拈在竹枝似地手里。
阎子瑾端起茶杯喝茶,皱皱眉头,才发现茶杯跟本就是空的。心不在焉地放下茶盏,看着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鬼谷子。
半天,鬼谷子才收起丝线,站起身,向阎子瑾点头示意,他有话要说。
“晓晓,你先休息,我一会就过来。”阎子瑾看着床上梅晓晓倦怠的神色。也就半天不见,怎么会这么憔悴?
乖巧地点点头,嫣红上前,“少夫人,您还想用点什么吗?”刚刚只喝了小半碗粥,这样也不行。
摇摇头,不知道胃里面总是泛酸似地,可是还想吃点酸的。好想念冰糖葫芦啊!不过,现在想吃这个,也太强人所难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两人坐定。
“你们都下去。”阎子瑾挥挥手,嫣红便带着几个小丫鬟出去。
“公子,恕在下直言,不知道,您对于少夫人身怀有孕的事情,知道多少?”鬼谷子开门见山。
“什么?…你说少夫人身怀有孕?”阎子瑾显得难以置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仍然难掩他激动的心情,“你说的都是真的?!”
鬼谷子更是不解,公子都有那么大的孩子了,应该有当爹的经验了,怎么会连少夫人怀没怀孕都不知道。不过看西苑那个侧夫人不受宠的程度,也不能太指望公子能够理解了。
“千真万确。”他也不看看站在面前的是有“神医”名号的郎中,看来,无论是多么强势的男人,对于即将有自己的血脉,都不可能淡定的。
“是男孩还是女孩呢?”阎子瑾近乎喃喃自语,不知道他是问鬼谷子,还是只是说给他自己听。
“公子,少夫人怀孕两个月,是诊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公子也太心急了。
“哦,都怀孕两个月了!你说什么?”他刚刚没有听错吧?是说怀孕两个月了?
“对,公子,您风华正茂,肯定没有听错。”鬼谷子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两个月,两个月,就是说,我还有八个月就可以见到孩子了?”他高兴地有些忘乎所以,和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应该向别人怎样传达他喜悦的心情。
“可是,少夫人的脉象有些不稳,有滑胎的迹象。”鬼谷子有些担心,少夫人面色苍白,神倦乏力,并且头昏眼花,脉象细弱,这都是早孕滑胎的迹象。
阎子瑾已经恢复了冷静,沉吟半响,负手而立,“鬼谷子,你想说什么?”只是一个滑胎的迹象,他不相信,所谓的神医会没有办法!
“您也知道,少夫人的身份,而且,少夫人的体制,现在还不太适合孕有身孕。”少夫人好像身上有什么类似于毒药之类的物质存在。
“不适合?”阎子瑾皱皱眉,是什么意思?
“对,在下在少夫人的体内发现了和少夫人相伴相生的毒素,这些暂时还不能清除,否则,也会对胎儿有影响。”鬼谷子说道,他现在也无法确定那是什么毒素。而且那个分量刚刚好,既不会使少夫人的身体受到影响,也轻易不能让别人察觉。是谁有这么高明的手段?
如果这个人还存活于世的话,估计毒医这个称号,非此人莫属了。
“毒素?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阎子瑾表情凝重。
“暂时还不会,可是怀有身孕就另当别论了。”那个孩子是不确定因素,不知道少夫人体内的毒素是不是会对身体多年达到的平衡有所影响?
“…”阎子瑾第一次显得有些犹豫不定,心神不宁。
“在下劝公子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在下这就给少夫人开安胎药。”鬼谷子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阎子瑾颓然地坐在椅子里,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发呆。
他的孩子,和晓晓的孩子,难道…就这样葬送在自己的手里。双手紧握,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晓晓知道。
匆匆地回房,看到内室紧闭的门,却怎么也伸不出手来推开。下了莫大的决心,慢慢地打开门,好像怕吓到屋内的可人,小心翼翼地进来。
每走一步都好像屏住呼吸,终于来到了床边,就好像隔了山,隔了水,隔了…无数的岁月,晓晓,你知道吗?我要当爹了!
床上的人儿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嘴唇由于缺水,泛着白,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微微皱起的眉头,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晓晓,晓晓。”好像怎么也叫不够似的,抓起放在被子旁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也许,也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逃脱这无力的宿命,可是谁来告诉他?
墨黑的眼珠更显得璀璨,一滴清泪顺着俊逸的脸庞流了下来。滴到了小巧,润洁的手心,顺着皓腕没入了纯白的袖子里。再也看不见。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