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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厨师辛苦吃不下 小点心让心一动

“上炖菜!”

炖菜皆用海碗,茶树菇炖鸡,海带炖鸭,芸豆炖地蹄髈。蹄髈软糯入口即化,是老年人的最爱。用筷子夹时一定得仔细,不然根本夹不起来。

接着又上了一轮炒菜,干锅螃蟹,椒盐鸭舌,大锅大厨的缘故,螃蟹和鸭舌格外入味。林一飞记得余晖说过,她基本不是螃蟹之类的,席上的螃蟹绝对除外,实在太美味了,咸淡刚好,香辣恰到好处,连脚都不会放弃。

青椒大肘子上桌了,肘子软糯。只需看看丁师傅,淋汁时那潇洒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定会深深爱上这道菜。

甜烧白上场啦,小朋友们翘首以盼。好吃的不是上面的夹沙,而是下面甜糯的被红糖浸透的米饭,吸足肉香,即便不爱甜食的人,都很能跳出它的坑,深深入坑,每一口都罪恶,又停不下来,继续下一口。

“上小吃!”

小吃是一些点心,有时是红糖馍,有时是冻糕叶儿粑,有时又是小笼包,紧跟潮流的话还有蛋挞。

接着会上凉面或者凉荞面,一盘炒素菜。

如果这个时候,你下席,一定会遗憾的。因为最后上的酸汤,才是重中之重,解腻清爽妙品。酸汤以韭黄和黄花菜为主,放少许海带丝,葱段。酸味入口,回口有少许甜味,喝上一碗定然不够。但这菜必须得拼手速,人人都喜欢。能喝一碗,还不错。能喝两碗,那是手速惊人,有没喝上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菜上完,丁师傅抱着他那巨大的泡着苦丁茶的杯子,坐在凳子上,焉儿了气,摊在那里。双目无神,看着远方,远方什么都没有,那是一堵墙,是主人邻居家的围墙,丁师傅有节奏的大口大口喝着茶水,像行走沙漠中突然发现水源,喝水的那种畅快;但是又没有久旱逢甘露终于喝到水的那种惊喜。该是太累了,或许被掏空了,放空一下。

林一飞站在一边,不敢上去搭话,站着。

风里吹来的全是热气,热气是成团的,被风带来,一个个热纽打在身上,又热又疼,还闷。一个圆滚滚的热团子,挤挤压压聚在空中,聚在几个大锅上面,聚在还冒着热气的蒸笼上,聚在长长的案板上,聚在还有余菜的大炖锅里,聚在这场席上忙碌人的头顶上肩膀上。

林一飞并没觉得那么累,旁观角度,看的多,做的少。

宾客基本坐完,吃好。厨师们准备吃饭。

丁师傅立马像换了个人,嬉笑怒骂起来,说说笑笑,判如两人。今天没有涨席,预留的一桌厨师们吃。同正席一桌,盘盘碟碟盛着之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提不起半点食欲,以为一个人可以干掉半个蹄髈,半碗甜烧白,此刻只有干瞪眼。眼睛饱了。

丁师傅笑着说:“小林啊,没食欲吗?”

林一飞怪不好意思,点点头。

丁师傅舀了几勺酸汤,快速扒了几口饭,“不想吃就对了。这大半天问油烟都饱了,哪还有食欲哟。不知道的人,总以为厨师是最幸福的,在灶台上就能吃饱,是个肥差。殊不知,厨师才是最没口福的人。辛辛苦苦张罗一大桌,待到上桌吃饭时,筷子都不想动一下。”

林一飞说:“没有亲身体验过,看到永远是光鲜的。什么用美食馈赠胃,多好听的话啊实践起来又有几人能坚持呢。”

师傅:“对啊。就是这个道理。像我平常在家,少有时间自己做饭。我爱人她做什么,我吃什么,好吃难吃从来不挑。家里人有时都取笑我,明明做得不好吃,还吃的津津有味。有什么办法呀。”

丁师傅继续把碗里的饭吃完,问林一飞:“小林,要考虑好,真打算做这一行,做好心理准备。”

林一飞依然认真点着头。热爱不只是嘴上说活,是需要用行动去证明。

回到家后,按照惯例,先去余晖家。

余晖又在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刚进门,一股奶香扑鼻而来。

“你在做什么?”

“回来啦,累不,我做了绿豆糕,今天的可成功了。”

林一飞找了椅子坐下:“不太累。”

余晖见他脸上挂满疲惫:“我给你倒杯水哈,就着吃一块绿豆糕,改改你刚才大鱼大肉的腻。”

“你还挺懂的吧,知道我被大鱼大肉腻慌了,可以提个要求不?”

“果然是做官回来了。你说,啥子要求?”

“我要喝蟹目香珠,”林一飞狡黠一笑。

“你咋晓得我家有蟹目香珠?”

“我知道你的事,比你知道的多好多,哈哈。”

听林一飞这样说,余晖只温柔地笑一笑。

蟹目香珠,一款花香浓郁厚实,回甘明显的卷曲型茉莉花茶。茉莉花香与兰花香并存,花香很浓郁、厚实,但欠清灵。茶汤浓度较适中,甜润,但苦涩感也很明显,好在能很快化为生津回甘,入口舒适度还可以。

川西坝子的人,老一辈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小辈子听说过的也少,毕竟喝茶的人越来越少。

余晖是少数还爱喝茶的年轻人,不曾想,林一飞也爱。你和一个人的契合,原来会超出你的想象,超出你的预期。

余爸每天都有喝茶的习惯,肉可以不吃,早上那杯早茶,是少不了。袅袅茶香,徐徐起来,老远都能闻到茶香,有时会有几朵茉莉花,飘在杯中。晨光中,气味更是迷人,清新又令人沉醉。

泡好茶,点心摆上。

余晖说:“你知道吗?我好喜欢这个词语,点心,你仔细意会意会。”

林一飞先吃了一块点心,不停赞美:“今天的特别细腻,入口即化,有芝麻香,就是老式绿豆糕的味道,吃下去冰冰凉凉的。”接着喝了一口茶,太惬意了。

“点心,点心,感觉这就体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刚好在心上,不多不少;刚好让人心动,不多不少,”林一飞意味深长地说。

余晖说:“以后我要是有甜点铺,我就取名叫点心,怎么样?”

“你说得都对!况且点心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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