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制连夜返回了王庭,作为援军的西卫军并没有全部踏入王庭,毕竟现在西羌的问题已经解决,内乱平定,十几万大军直接跃马羌族王庭有些不合时宜,宁帅为了避嫌只是带领了一万人马进入了王庭,宁虎意最近这几天可以说是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不由得他不谨慎,虽然说燕国和羌族暂时还属于合作关系,但是毕竟是刚由敌人变为盟友的,万一羌王背信弃义,在王庭对宁天龙直接痛下杀手,以除后患,自己这个麒麟卫主将也难逃其咎,不得不慎重,宁天龙的起居饮食都被保护了起来,羌王送来的一切食品酒水都被宁虎意截留了,然后交给随行医官检测,但是为了安全,还是很少有东西会直接检测后送到宁帅案上,都是随军的江州大厨依照相同的规格再给宁帅烹饪一份,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宁帅是没有机会尝尝西羌厨师的手艺了。
姜慕制可以说是忙的不可开交,尽管有一部分忠于他的部落首领和王庭长者协助操持,但是光五大部落的事就是一个烂摊子,五大部落人口和实力接近于半个羌族的底蕴了,他不得不慎重对待,十万解除了武装的军队也在陆陆续续返回王庭等候最终的裁决路上,王庭的护卫暂时由内庭卫和大刀卫接手,周凌云和宁帅合兵驻扎在王庭侧翼一块临时草场边,距离王庭也仅仅只有不到两三里,羌族内部有些人本来反对让燕国这头猛虎卧于卧榻之侧,不过都被姜慕制堵回去了,理由很简单,如果宁天龙想趁机吃掉羌族,在返回的途中就可以下手,如果靠王庭内仅存的七万不到兵马抗衡十一万西卫军精锐,无异于痴人说梦,倒不如放开戒备来的坦诚。
期间羌王来过一次,带来了五千头牛羊和美酒,甚至还送来了几个王庭侍女说是照顾宁帅起居,美酒和侍女都被宁帅拒绝了,只是留下了牛羊给士卒改善伙食,燕军除了日常巡视以外,三令五申不得出外骚扰羌民,违者立斩不赦,按照宁帅和姜慕制的约定,此刻江州启程的礼部官员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抵达,宁帅需要继续驻扎几日,陪同使者进行和谈,朝廷已经正式下令,任命宁天龙为此次谈判之首,一言决断西羌事宜,这可以说是燕帝龙舞绝对的推心置腹。
驻扎在另一边的七万大军也收到了宁帅派人送过去的三千头牛羊,毕竟为帅者不应该存在私心,理应做到一视同仁,现在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宁涯此刻正负责押运宁帅拨付给罗啸的三千头牛羊,这位世子还肩负着宁帅另一个任务,探查王庭附近地形,这或许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未雨绸缪也不是什么坏事,羌王听说此事后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考虑不周,只是惦记到了宁帅驻扎在王庭的四万人马,忘记了王庭以外的七万燕军,随即又让云朵公主送来了两千头牛羊,另外派遣自己的侍卫长亲自押送三千头牛羊送到王庭外罗啸的营中。
虽然三令五申,但是还是出现了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燕军在巡逻的途中遇到了牧民受惊马群的冲击,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误打误撞的却由于一名士卒的疏忽,牧民被燕军同样焦躁的马匹冲撞致死,这事直接惊动了宁帅和姜慕制,虽然是一起突发事件,但是造成的后果却是巨大的,十几位牧民第一时间赶到了军营请求燕军给个说法,牧民本来就对燕军入王庭驻扎有所怨言,这事弄不好被有心之人一利用,起到的作用就是洪水猛兽呀,宁帅第一时间见到了这位西卫军的士卒,江州人士,隶属周凌云南乾军先锋营兵士,姓马名十三,没有任何资历背景的一个小兵,宁帅也是陷入了为难,自己三令五申不得于牧民产生冲突,但是这属于外出巡逻途中,况且牧民马群受惊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但是好巧不巧的是目击者还不少,这想推脱都推脱不了的,难道真的要将此人斩首示众,一时间也是陷入了两难之间。
姜慕制派人送来书信,并派人劝返了牧民,告诉宁帅自己会派人专门处理此事,让宁帅不必介怀,宁天龙也是无奈,只是下令暂时解除了马十三的所有职务,禁足以待此事的最终决断,羌王也不想事态进一步扩大,本来这年头死个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以往牧民因为坠马而亡的事件也时有发生,但是好巧不巧的让燕军士卒赶上了,最后羌族验尸结果给出了一个牧民系坠马头颅着地导致的死亡,并不是死于燕军士卒的战马践踏,出于自己对此事的态度,羌王特地以王室名义加以抚恤,并且送去了两头牛,五只羊以做安抚,此事才算得到了化解。
宁涯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无比轻松,战事结束了放马草原也是一种乐事,随行的几名亲卫也是有说有笑,罗啸驻扎的地方名叫草儿河,落日余晖下,饮马傍郊河,如果没有战争,这幅画面是多么美好,在一声声清脆的马蹄声中他来到了罗啸的大营交令,罗啸也是第一时间接收了这批物资并且给了回令,公事处理完毕这才叙起了私话,宁涯被留下明日返程王庭,今夜参加军中篝火晚宴,犒劳犒劳将士,这或许就是这些铁血硬汉唯一的娱乐方式了。
深夜罗啸安排好了上下半夜的巡逻任务,就带领空闲的将领参加了这次活动,三千只牛羊被分发到各营,中军大帐在提前被清理出来了一块空地,点起的篝火上烤着牛羊,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酒,美中不足,但是即使有酒恐怕也不能放心畅饮,出征在外,军中禁酒令就开始了,虽然此刻不是战时,但毕竟也是深入敌后,没有解除战备状态,但好在还有肉可以弥补一下嘛,罗啸也是一脸笑意,出征几个月了,终于可以放心的享受一下这短暂的美好,剩下的事情就是宁帅的和谈工作了,如果顺利,中秋前应该可以班师江州,和家人度过一个美好的节日了,甚至还可以到武卫关看看自己的长子罗战,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元日,没有办法,将在外,身不由己啊。
宁涯此刻已经化身为一名伙头军了,熟练的烤着一只羊,任由羊油滴入火堆中,霹雳哗啦的声音此刻格外好听,焦黄的外皮让周围的士卒眼里都开始放光,常年的边塞生活让他烤出来了一手好羊,军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不一会儿烤好后他割下了一只羊腿给罗啸送了过来,罗啸也是连忙起身,说着谢少将军好意,接过了羊腿,对于这些父亲身边的老将,宁涯一直都是持子侄礼,毕竟都跟随宁天龙几十年了,自己还是打心里尊重的,等到他回去看到火堆上孤零零的一根铁棍时也是哭笑不得,几名将军的亲卫刚好消失不见了,还好自己的亲卫抬过来了另一只羊,帮他架上了火堆,然后内心也是满满的骄傲,看看,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亲卫靠谱,你们的就知道抢,看我的亲卫素质多高,等等,这名抬羊腿的亲卫,你是否解释一下嘴边的油渍是怎么回事?哎,别走呀。
随着一阵阵欢声笑语,结束了这场篝火晚会,宁涯还是偷偷的喝了两口酒,也无伤大雅,宁帅不在身边,何高厚偷偷的塞给自己的,他看到罗啸也是接到了同样的一个小酒壶泯了几小口,虽然动作轻微,自己还是看到了,也是觉得内心暖暖的,他相信肯定有很多人都收到了小酒壶,但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吧,毕竟军中还是禁酒的,这也算是一种乐事吧,就算有人检举揭发,他相信鬼将打死都不会承认,不然怎么对得起鬼将的名头,至于罗啸,开什么玩笑,主将不要面子的嘛,搞得宁涯都怀疑这事是罗啸同意过的。
第二日,宁涯率领自己的士卒就回去交令了,路上遇到了第二批运送牛羊的羌王亲卫,也是粗略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羌王现在已经被怎么处置自己的亲叔叔一事搞得左右为难,下令杀吧,自己就得背负杀叔的恶名,不杀吧,一个谋权篡位的人野心一定不会消磨殆尽,留在身边也是个祸患,他甚至都内心开始诽谤起来,自己这个叔叔怎么就没有抵抗到底,死于乱军中呢,还有参与叛逆的五大部落首领,就算不杀,五大部落的接班人也足够自己操心了,这些人肯定不能留,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怎么现在就畏手畏脚了呢,再经过部落谈判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姜慕制最终还是下令斩杀了几人,只不过没有牵连其部落,也算是双方都乐意见到的结果了。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礼部停留在江州的一名郎中一行人也是赶到了王庭,双方和谈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