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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尔虞我诈

流苏楼依旧是车马喧闹,作为盛雪八景之一的它依然拥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莺歌燕舞之所自然是五花八门的客人都有,同样也是探听各种消息的最佳之所,与轻袖坊并称为猎艳双绝,文人墨客笔下的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轻袖一舞倾国色,流苏飘带动佳人,寻欢作乐之所自然让这些世家子弟,权臣贵胄,迁客骚人等趋之若鹜,一些都城里出现的新奇事情也大多从此处流露出来,哪家公子争风吃醋为了某位花魁豪掷万金了,哪家尚书之子因为某位清倌人与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了,哪位朝廷官员私置宅邸赎出了某位青楼女子金屋藏娇呀,每天都有这样的消息,这让好多流连此处的无事之人也多了一个职业,专门贩卖此类消息,你还别说,卖出去的情报,有理有据你都找不到瑕疵,比如最近流露出来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新任御史中丞的次子勾搭上了轻袖坊的一名歌姬,并且准备替他赎身,而且恰好燕国八大世家白家的一名游手好闲的公子也看上了,两人在轻袖坊大打出手,最终闹出了人命官司,负责都城巡卫的是兵马司,负责治安的却是京兆尹府,老鸨不敢耽搁,两方都报了案,双方势力都不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

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是现任京兆尹袁可立,这也难办呀,虽然自己是三品京兆尹,御史中丞是四品,但是人家负责监察百官呀,处理不好找件小事弹劾一下自己,自己仕途恐怕会受到很大影响,兵马司统领也是随后赶到了现场,这一看斗殴的双方也是傻眼了,一方是世家,皇帝都不得轻易动的,一方是大员之子,自己一个职不过六品的小官还真处理不了,辛亏还有京兆尹这位负责治安的袁大人在,随即以下官之礼拜见了上官,说自己封锁周边,协助京兆尹府办理此案,这位袁大人也没有推辞,毕竟自己也是八大世家之一袁家的人,可问题是死了的是御史中丞的次子,按照他的了解,如果自己的消息准确,御史台应该是太子的人,另一边世家白家自己同样惹不起,吏部尚书白清如可是新派领军人物,但是事情总要处理,他只能按照流程将人全部带回去了京兆尹衙门,并将一并人证传唤到堂。

在了解了全部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也不敢擅自处理,只能关押人犯,奏报朝廷,请求燕帝派遣相关部门处理此事,燕帝看到这份奏章后大发雷霆,叫来了两方一顿大骂,燕国此时百废待新,世家子弟与朝廷大员之子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致一方死亡,这叫什么,这叫丢人现眼,还要点脸不要?怎么处理?把剩下一个也杀了了事吗?燕帝也陷入了两难,自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可都是皇室态度,自己可以骂,但是绝对不可以定罪,于是叫来了刑部尚书陈正则,让他协助京兆尹府办理此案,要实事求是,不得偏袒任何一方,有结果汇报一下。

陈正则也是欣然领命,自己是老派代表人物,而涉事一方居然是新派白清如的世家子弟,这么好的机会他才不会放过,第二天就出现在了京兆尹大堂,依照燕律,私自斗殴并没有签订任何协议书视为寻衅滋事罪处理,并且致人死亡就有些耐人回味了,误杀,谋杀,蓄意杀人都有可能,就看怎么定性了,当然毫无疑问,这位刑部尚书大人大笔一挥,故意杀人罪,判处斩刑,并且结案报告上报内阁,封存刑部。

就在自己审理此案时,吏部尚书白清如家里也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原因无他,此次失手打死人的始作俑者正是白家家主最疼爱的小孙子,从小娇生惯养造就了飞扬跋扈的性格,家主亲自上门虽然白清如憋着一肚子闷气,但也不好回绝,按照辈分自己还得叫白家家主一声三叔公,只能说自己会了解详情,免罪是不可能了,燕帝已经知道此事并且刑部已经插手了,充其量能弄个流放之类的刑罚,并且自己也可以运作让别人去替罪,不过以后这位白家的小公子再也不能以白家人的身份飞扬跋扈了,否则自己的官位都可能不保。

白清如万万没想到陈正则的动作会这么快,仅仅一天,斩立决的判决就宣告了,雷霆手段彻底结案,并且人证物证俱全,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白家家主对自己也越加不满,要不是顾及自己位高权重,恐怕唾沫星子能把自己埋了,他事后也询问了几名目击者,当时情形确实含糊不清,此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陈正则却从重处罚,判处斩立决,这是对自己不满,借刀杀人罢了,前几年也有一桩类似的案件,只是判处赔偿了苦主家里一些银两,流放千里而已,碍于白家家主情面,他又找到了燕帝诉说此事,说陈正则用刑过度,明明就是一起误伤致人死亡的事,判处斩立决这是含沙射影,对自己不满,不能公正律法,陈正则就不适合继续待在刑部尚书的位置,应该退位让贤。

燕帝最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业里,幻想史书中怎么记载自己的功劳,开疆扩土,四海升平,民生稳定,军事雄厚,哪怕是先帝恐怕也没有达到自己现在的高度,哪怕没有处理掉世家这个问题,也不影响自己目前的状态不是,燕帝听到白清如的倾诉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阴差阳错的居然揭开了两派之间的斗争,世家飞扬跋扈的性格特点就是最大的破绽,对于此事燕帝也没有给予准确的回应,只是从宗室内抽掉了一名皇子,皇三子霖王殿下出面调查此事,让他就双方诉求尽数受理,拟出来一个处理办法,双方都接受的前提下处理此事。

皇三子龙歌,燕帝第三子,贵妃之一的滁贵妃之子,受封霖王,现在尚书局历练,为人谦和,性格特点也比较简单,即没有太过于出彩之地,也没有太大的出格之处,燕帝和众臣也都看在眼里,论城府比不上太子,论学识比不上皇四子,论统御比不上皇五子,虽然皇五子龙霄是庶出,但是好歹也是燕帝的骨肉,这回边境战事,也是居功甚伟,回到盛雪城受封亲王是妥妥的事,但是龙歌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为人谨小慎微,这种性格要么就是胸无大志,一辈子只想安稳度日,要么就是城府太深,骗过了无数眼睛。

此事作为一个导火索一下子就把燕国两派之间刚刚达成的默契打破了,新任宰相卓鹏也是铁面无私,彻查了几个暗地里使绊子的臣子之后,才有所好转,龙歌接受了所有的线索,最后给出的方案是,白家赔偿金银合计五万两,白家家主之孙,嚣张跋扈,肆意妄为,造成当朝御史中丞次子死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处流放三千里,世代不得入关,这就相当于直接把此人驱逐出了燕国呀,至于后来生死,就没人在乎了。

对于这个结果,刑部是乐意看到的,燕帝尽管没有表态,但是也是乐意看到的,要说唯一不乐意看到的就是燕国那些世家,但也没有办法,杀人者毕竟是自己一方的,就算损失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按照律法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就当换取了一条命吧。

烈日炎炎,在几个官差一脸不痛快的表情下,白家家主在不舍得中送白家这位小公子踏上了流放之路。

深夜,燕国皇宫,王槐安带回来一个全身黑衣包裹的男子,男子看到燕帝首先跪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燕帝也是放下了手里的书籍,问道:事情查清楚了没,是谁把手都开始伸到了朕的眼里了?黑衣男子说道:查清楚了,秉州安家,此次出动了大批江湖势力,收买了几个小型组织,劫杀了刘偏将,出手的是江湖最大的组织,风隐门,不过只是被人当作枪使了,真正的背后势力没有出手,我已经派出去了燕一前去取回来了御剑戒,风隐门智囊杨墨生也来到了都城调查此事,臣考虑到江湖势力平衡暂时还不能打破,已经将此事抹去。燕帝也接着说道:嗯,此事你办的不错,杨墨生此人朕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黑衣人接着说道:此人乃是先帝元顺六年状元,后辞官归隐江湖,一身本事也是有的,熟读史实,深谙谋略,江湖人称黑衣宰相,不过风隐盟这些年从来没有和朝廷作对,加上刘偏将此次是便装出行,只是被当作普通江湖人士被劫杀,事后如果不是御剑戒,恐怕风隐盟也不知道此事真相。

燕帝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此人才却委身江湖,说没有隐情朕都不信,看来还是朕识人不明,你在派人接洽一下,看能不能在江湖中树立一支皇家的代言人,如果可以,朕想见见这个杨墨生,看看这个江湖的黑衣宰相比起来燕国的宰相如何?黑衣人说道:是,微臣这就着手安排,至于怎么处置安家,还请陛下给个方案。

燕帝又沉吟了片刻宁静的说道:罢了,安家暂且让他多蹦跶几日,现在还不是处理的时候,等到边境诸事彻底结束吧,世家这颗大树朕也要修剪修剪了,交代给你的人训练的如何了?拉出去秉州给他们找点事做,你知道该怎么做,下去吧。

黑衣人低头说道:屠神明白,这几天就安排人前往秉州,安家既然敢于伸手,臣替陛下教教他们,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世家,臣告退。

来人居然是凛夜四大阎罗之首的屠神,三年前带领三百凛夜卫赴盛雪城,秘密组建了一支江湖势力,燕帝已经为了铲除世家做好了许多规划,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就在屠神离开之后,燕帝又吩咐到王槐安,支取一千两白银送去刘偏将家里,以阵亡抚恤,并蒙阴其一子入翰林担任编修职,算是自己能做的一点补偿吧,至于刘偏将带出去的那份书信,虽然已经被截获了,但那也只不过是自己一个诱饵罢了,这事他没有告诉屠神,他是帝王,天下都是自己的,刘偏将出发之时就是一步死棋,他只不过想挖出来背后势力罢了,既然目标达到了,那就说明这步棋自己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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