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假难过敷衍了景姝,还顺带宣称自己要移情别恋后,凝荷一连三日都没踏出郡主府半步,终日在家研究着护肤
原先长凝钟爱护肤,为了记住研发出来的有用的秘笈,更是自己写了本书。书里写着她为了更好清洁皮肤,更是命人接上好的甘露每日清晨洗脸,身为摄政王最为宠爱的女儿,皇上赏赐的她父亲的金银珠宝也全都被她制成脂粉首饰,珍珠粉更是用的上好的明珠磨制而成。
而此刻榻上人头抱着本《颜如玉》,正四仰八叉的躺着仔细研究书里的内容
随意掀了几页后,凝荷蹙的眉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她的字咋这么潦草呢?
这写的是啥?有的字咋看不懂呢?
她在心里狠狠吐槽了长凝的字,身为现代人来说,看繁体字本就费力,她的字还扭扭曲曲像密码般,仿佛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一样,令人头疼
心烦意乱的合上书,步移至妆台前,手指拂过白玉壶,掀开玉盖,眼看着长凝调的珍珠蜜快没了,起身回至床榻上,又拾起那本‘颜如玉’雕琢起开,不出半分钟,书再次出现在床塌一角,人已不见踪影
余凝荷想着,要看你这本书,那我还不是得先学写字?罢了!自己出去寻就是了!
*
初次逛古人的街市,她有些兴奋,一副渴望的眼神里神采奕奕的四处张望,对任何东西都充满了好奇,由于顾及到身份,她努力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左晃右看了一会儿,肚子就开始响了起来。
“女郎来一个包子吗?”她不知不觉脚步停在了卖包子的小铺前,店家热情的招呼,她没忍住往包子笼上看了看
“咱家可是长安街远近闻名的包子铺了”小贩自卖自夸的介绍了起来:“可有多少人从西街专程赶过来就为了吃上这一口,今儿可被您赶上了趟”
凝荷被他说的一唬一唬的,心里有些动摇,盯着包子笼蒸起的热浪,店家看了看眼色,忙把笼子掀开,热气与食物的芬香扑面而来
她没忍住的咽了咽口水:“那给我拿两个吧”
“好嘞女郎”,说罢手脚麻利的很快从蒸笼里拿出来两个包子递给她“一共两文钱。”
“初桃,付账”,她说着伸手过去,刚接到包子,包子铺老板突然把递着包子的手收了回去,表情带着鄙夷的看着她
她有些不解,还没等问,店家先一步开口:“女郎,您这可就逗乐小的了。”
“您身后哪有人呢?”凝荷疑惑的回过头,身后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瞬间想起了出门时特地吩咐了雾月集露水,初桃留在府上煎茶,自己此刻是独身出行的
她的脸一下窘迫起来,很快找了找身上的银钱,半响有些理亏:“能赊账吗?”
店家一改脸色,有些不耐烦起来:“咱家是小本买卖,不赊账”
“看你生的一副娇样,还以为是个什么贵女呢,原是个穷酸丫头”他瞥了眼凝荷,打量了一番嫌弃道:“买不起就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凝荷被他呛的面色通红
什么买不起?我现在可是古代的白富美
正准备好好同他理论一番教他做人时,身后传来一个试探的声音
“长凝郡主?”
她疑惑回过头看,那人一副居然真的是你的表情:“我竟没有认错”
店家一见来了位身着金贵的女郎,眼神立即一变,恢复那副和善的嘴脸拿起那两个包子殷勤道:“女郎,要包子吗?”
女郎没有回踩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满嫌弃,仿佛在说: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被无视的店家拿包子的手僵在了空中,讪讪的收回,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女郎有些异然:“长凝郡主今日怎会这般素净”她打量完,“连丫鬟也不带了”
凝荷快速思考了一下,这女郎定是长凝交好,快一步脱口:“借我几文钱”
女郎讶然,一副:’看来和我开玩笑的是你‘的表情,以为她在说笑
她的目光停在了凝荷脸上几秒,发现她似乎是认真的,清咳了声:“我怎会随身携带银钱”
说罢微侧对着身边的侍女轻咳:“还不快快给郡主递上”
店家一听,刚刚他口中的穷酸丫头一下摇身一变郡主,宛如一块大石头猛砸进河里一般,溅起一波波波澜。
侍女闻言快速拿出一锭银子,上前行了个礼把银子交给凝荷手上
凝荷有些迟疑,本想说太多了,怎料女郎觑了一眼,有些许傲娇:“我陆家女郎的荷包里怎会有碎银,郡主拿着便是”
她定睛一看,这位陆家女郎生的娇俏的十足,眉眼间带着点天生的轻妄,贵气十足,倒是有点像她见过的某人
凝荷接过银子谢道:“谢过女郎”
回过头,冷清的盯着刚刚出言不逊的店家:“能给我了?”
那店家怎见过这出其不意的事,仅是低下头双手朝上递上狗屁道:“郡主,野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小人计较”
凝荷挑眉:“凉了,我不要了。”
他一听,急忙收回,重新打开蒸笼:“小的给您重新挑选了两个...”
*
最后,凝荷没和他多浪费时间,拿上包子,咬了几口,侧身问了问陆妤柔附近的胭脂店铺在哪,正巧陆妤柔也要去,于是转身同陆妤柔一起离开了
陆妤柔仍然觉得意外,她总觉得长凝的改变,光是穿着上的打扮,就及其不敢令人相信了,更何况是居然买路边两文钱的包子
而凝荷则想,这陆家小姐到底是长凝的好友,还是长凝的对家呢?毕竟表面的友好对于长凝来说,简直就是常态。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走到了卖胭脂的店前,陆妤柔一到门口,‘悦红颜’店头老板就迎了出来,全然无视了她
凝荷一时之间有些懊悔自己为何如此简洁,早知应该戴个珠宝首饰撑撑样子,今日真是受尽了区别对待
长凝从来不亲自挑选胭脂,从来都是差人外出选购,人送至府上供她选择,而此刻凝荷人站在她面前,也没被认出身份
陆妤柔进店起,老板娘就一直把上好的胭脂供上她面前,她扫一眼,用帕子轻遮口鼻,轻启樱唇淡淡说了句“包下”,转身撇了一眼站在一排胭脂水粉前纠结的凝荷
最后看了她包下了几个中等的胭脂水粉,侧身付了账,转身拂袖离去。
陆妤柔微微蹙眉,盯着女郎离去的背影轻侧过头问身旁侍女:“摄政王可是在皇上前面失宠了?”
时隔几日,为什么她如此寒酸了?
*
折腾了一下午,夜已将至,天微凉。
街巷阑珊处灯火通明,余凝荷一个人抱着刚买的胭脂,裙摆扫过地面,越过人群汹涌处,发出轻微擦声,突感身后一阵肃意涌上
她蹙眉觉得不对劲,察觉到脚步声踏越近,而且还远不止一个。
她警觉的停下脚步斜撇了一眼,正巧对上了飞檐在墙上的黑衣蒙面男子,瞬间黑衣人动作骤停,四目相对。
霎时间,注意到了男子眼里的厉色,凝荷身体反应过来猛然后退了几步,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连自己墓碑享年几岁都想好了
她脑袋一闪,手从长袖中落下一块铜板,盯着男子的目光开始涣散,在月色之中,伸出了双手,开始摸瞎。
待她摸到了铜板起身,轻拍了身上的灰尘,墙上人眼神开始耐人寻味
她镇定自若的装瞎背过身去,耳朵敏感的注意着墙上男子的一举一动,见他没有动作,她咽了口口水,准备摸瞎前行
突然腰上搭上了一只手,微使劲女郎被侧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凌厉凤眼,她被这么一吓刚要张口尖叫,就被黑衣男子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子眼神突然泠冽,同女郎往身侧一拖,躲进了胡同深处。
月光下,男子靠墙抵在女郎身上,双手捂住她的嘴,女郎如同小鹿惊吓般美目含秋,看向男子的眼神里尽是可怜,心仿佛跳上了嗓子眼。
男子双眸幽深,紧盯着女郎,做了个嘘声手势,凝荷心里仍有些惊惧,但对上他这幅好看的眉眼,眼里没有刚才的凌冽,她才乖乖听道
待到漫长的几分钟后,巷子外一群皇家护卫打扮的人熙熙攘攘着什么‘往前追’之类的话,半响才静了下来
女郎仍保持着被他捂住嘴抵在墙上的姿势,她眼神示意他可以放开了,男子却轻声失笑,哑声在她耳边低语:“你不是瞎?”
凝荷身子一僵,他的脸几乎与她贴在了一起,她盯着他,想着着自己会不会就此结束人生时,心里盘算着,至少要知道是谁杀的吧
她把握着胭脂的包裹一松开,口脂蜜粉散落一地,玉手很快从他脸上摘下面罩,男子来不及反应,面容暴露在女郎前
郎君脸色一变,松开捂住她的嘴想拉上面罩,女郎见之,刚才恐惧一扫全无,讶声道:“陆郎?”
郎君发现自己被认出来了,脸色一沉空气中沉默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