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我们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斜倚着大门门框的精瘦男子笑着问一旁坐着的怀孕女子。“你说呢?我没什么意见,怀这个孩子折腾掉了我半条命”想起往事种种女子不免红了眼眶。
男子看着女子心中莫名升起不耐烦来,这样的生活本也不是他所愿,可是他对这个孩子还是有所期盼的。自己未尝没有被世俗裹挟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早早结束了自己的少年意气。是的,我要成为爸爸了,我要负起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了。男子推了推眼镜,找来了一本字典,我的儿子一定要有个好名字。男子还是有些文气的,想起当年自己考高中时语文全市第二心中不免有些骄傲的。男子想要成为一个作家,他曾经用自己的笔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人物的悲欢离合,男子沉醉在自己笔下那些人物或喜或悲的人生际遇,他渴望着有一天很多人都可以看到。可是农村的孩子考上高中又如何,农村教育资源匮乏自己考上大学的机会本来就微乎其微,看着自己年迈的父母贫寒的家境自己更是不敢赌,早早的工作挣钱才是实际的,写小说什么的在周围人眼中不过是读书读傻了的不务正业。后来的一切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放弃,到现在都有些麻木了。男子希望自己的妻子可以给自己一个儿子,一个可以给予希望的优秀的儿子。
男子对自己的妻子说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叫“周刈玮”。女子轻笑道“这是个男孩的名字啊,若是女孩呢,医生可是照出来可能是龙凤胎呢?”“那就再说吧”男子忽的眉眼低沉,唇角微抿,生出些许不快转身离开。女子有些没趣地想着,“也好,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倒是没想到自己的丈夫这么想要个儿子。”
这天上午女子肚子便开始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否要生了,自己自怀孕就产检过一次,那些预产期什么的女子都是一头雾水的,一时自己也是拿不准的。自己的婆婆殷大娘想着再等等,别太早去医院,万一是乌龙,费钱。毕竟儿子和儿媳在北京做生意还亏了好几万块的债,家里实在是难啊。就这么挨到了中午,女子越发觉得不对劲,可这个点儿殷大娘去地里干活了,女子一时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不免心中更是怨恨自己腹中的孩子。幸而邻居大姐来串门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急忙去地里叫回殷大娘借来一辆三轮儿送女子去医院,一路的颠簸似乎加剧了女子的疼痛,女子心中对这个孩子埋下了芥蒂。女子被推进了病房,门外女子的丈夫母亲和婆婆都在等待着新生命的降生。这孩子这次到不敢折腾了折腾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是个女孩,你们看一下吧”医生抱着孩子给大家看了看。大家互相安慰道“女孩好呀,女孩是小棉袄,比儿子懂事孝顺”,“是啊,是啊,老了女儿更疼人”。角落里男子默默退到窗口抽了支烟,眼中的失望甚至都没有隐藏的意思,他不想去看孩子,上天怎么这般吝啬于他。男子抽完一支烟看向病房拿出了第二支烟,不一会儿十几只烟头躺在角落里。男子把自己封闭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尽情地宣泄着自己无奈的愤懑。
吹了许久的冷风,男子终于挪动了自己的脚步,进去看了看妻子与自己的孩子。妻子远远地撇开孩子独自躺在病床上,向亲戚抱怨着孩子长得又黑又丑也不知道长得像谁,真是没眼看,丢人。看到男子进来了“周恒,你去哪儿啦,你说这孩子长得像谁啊,怎么这么黑呀,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孩子”女子一脸嫌弃地对男子说道。男子嗯了一声不语。看男子一脸心不在焉地样子女子更是心中憋闷赌气不再理男子。“咦,你们之前检查不是双胞嘛,怎么如今就出来一个女孩儿啊”殷大娘疑惑道。“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我怀孕的时候营养不良另一个胎就停止发育了”,女子似是怨恨似是委屈地说道。“我回家去拿些东西来”殷大娘不自在地回避了这个话题转身走出病房。女子不甘地望向男子,讥讽地问男子:“如今生的是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呢?”让亲戚们看笑话,男子的脸挂不住了,抿住嘴唇带着怒气:“不想了,女孩也叫周刈玮。”转身也走出了病房。那个刚出生的小姑娘蜷缩在角落里,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地感到自己的到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这些惋惜愤懑似乎都是因女孩的降生,可隐隐约约又似乎并不是。咦,女孩有名字了,一个满怀期待的名字,却好像是“偷”来到的,怪怪的,那么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