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之地,草原辽阔,向南是大庆天水关至青州城,向西则是日月山岭,日月山岭长年积雪也未曾消融,越过日月山岭再向西却是广袤无垠黑沙漠塔里纳,塔里纳触挨着大庆西凉雍州。
西凉与北境临着旱漠与雪山,虽不远,环境却是恶劣至极,西凉本就是大庆最为贫瘠之地,可笑的是,三年未下滴雨的大庆内地民生维艰,而西凉大地上的众民却只是觉得这三年日子比以前更不好过了一点儿。
比不上北境有无垠草原放牧牛羊,这里却长了举世闻名的西凉骏马,比不上大庆内地的水土肥沃,却盛长极为耐旱的稷米,稷米养育着的西凉人,性格也如同这种农作一般,坚韧而豪放。
俗话云,穷山恶水养刁民,而西凉的穷山恶水却孕育着无数的英雄豪杰,大庆王朝之主庆太祖根源之地便是西凉,朝廷中赫赫有名的武勋包括擎天王也多是西凉人。
大庆最为精锐的军队,天子亲军,军中绝多也是西凉将士。
大庆往有战争也尽是西凉军大放光彩,此次天灾兵祸之下,大庆皇帝居然调令不了西凉之主虞温侯,朝中众臣甚至当今天子,都认定西凉虞温侯图谋不轨。
而赵坚却宽慰皇帝,只是小事罢了。
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大庆兵不血刃,南匪高盛友降了大庆,一路南上直达金平城献诚,此时,皇帝才知道,这个高盛友竟是以前擎天军中蛮角统领高乘友,只因赵坚入狱心中不愤,而大庆又恰连天灾,日子过不下去,举旗拉起擎天军各旧部便造了反。
如此异事,曾是为大庆征战边疆沙场赫赫有名的擎天军,前身便是各路贼匪,经赵坚之手才有得这支大军,而赵坚入狱不久,这支军队又是摇身一变成了大庆内最大的反贼军,而如今皇帝释出赵坚,反贼大军眨眼又是成了即将再次为大庆出征的擎天军。
皇帝和朝中群臣心头才明白,为何太祖便说赵氏擎天王擎着的是大庆的天,上天都应着太祖的话,当擎天柱重新矗立大庆天地之时,天降甘霖,反贼归心,大庆才能风调雨顺。
擎天军回归大庆后,又过了半月有余,赵坚未领擎天军出征,而是领着天子亲军前往西凉。
“本王若是带擎天军前往,必是腥风血雨,而带着亲自军却是只想告知虞温侯,本王代表着大庆皇帝陛下前往,不想与他为敌,虞温侯非愚蠢之辈,想必也不愿同本王同室操戈。”
皇帝听得赵坚此话,也仍有担心,却无法去反驳。
和赵坚想的差不多,他领天子亲军入西凉时,虞温侯则领西凉众将士南下一百六十里恭迎赵坚。
虞温侯年岁虽有些颇大,精神气儿倒是不衰,顶盔掼甲衬托之下,也不失温侯气度。
俩人相见,皆是热情大笑拥在一起,能见这俩人关系可是极好,赵坚干脆也懒得提前来是所为何事,相互间一瞧便知晓的通透。
“温侯可是把皇帝和那些朝中废物吓得不轻哪!”
虞温侯有趣的眨了眨眼,笑道:“谁让他们竟敢把天王您关入幽海天牢。”语气调笑又透着几分愤懑。
他俩人的关系,可曾共赴边疆作战的袍泽,何等亲密。
一番叙旧。
虞温侯皱眉问:“天王交锋北境多年,对那些草原上的异族人可有何见解?”
“不过一盘沙砾罢了,待你我重临北境,还不仍是任你我宰割?”赵坚不屑。
“天王哪,此一时彼一时哪!这般想着去北境,定要吃大亏。”
“不过现在粮草兵源吃紧罢了,过一两年我大庆缓过神来,收拾北境易如反掌。”赵坚其实并不刚愎自用,只是多年征战屠杀那些异族人,让他打心里很难瞧得起那些北境异族。
“听闻,草原上出了一位明主,将北境各个部落聚拢在一起,有勇有谋,短短几年,在草原上建立了王庭,其余的皆难打听到,天王慎重!”
赵坚听得“将北境各个部落聚在一起”这话时,心想着有些奇异,往年看北境异族人各部落只要逢上白灾,相互间便会打的不可开交,打完了还是过不下去就会入侵天水关,抢夺青州物资,各个部落之间都说是死仇都不为过,怎可能聚成王庭?
虽得虞温侯好意提醒,赵坚却也不记挂在心上。
只是叹息,虞温侯可是真的老了,少了许多威风,如今竟然有些害怕北境异族,真是岁月不饶人哪。
虞温侯也感受到擎天王几分并不在意,也不想再谈此事,俩人只推杯换盏豪饮杯中烈酒,再聊聊以往意气风发。
擎天王再回金平城时,又过了月余,此次回金平城,也带上了震西虞温侯的献忠,另皇帝和群臣都舒了口气。
唯一等着大庆的也只剩下北境三洲被夺之事,皇帝大臣擎天王共商之下,定于春后,大军出征北境。
。
几个月连绵不绝的雨水,将整个梁村都变了,村周林子皆有翠绿衬应,生机盎然。
村里陆续也有几户从外地赶回梁村的人,也不多,莫约七户人家,趁着春耕,想要好好种地活下去,而没有回来的,要么在外面寻到了更好的生活,要么就死在外面了,怕以后也很难再回这个僻静的村子了。
小土坡在阿公和兰儿姐的介绍下认识了这些回家的村民,他性格使然,知道嘴甜的人更能获得他人的喜欢。
事实也是如此,几户村民也很喜欢这个瘦瘦孩子,时不时也会给小土坡一点从外面带回来的糕点零嘴,他从来不吃,谢过后,就收着留起来给兰儿姐,她可爱吃甜甜的,每次看她吃,看着她眼睛开心的弯起来,小土坡心里甜的胜过吃那些糕点零嘴。
他也很懂事,凭借着身体越来越有力气也乐意去帮村民们干点活,例如从村中唯一一口井里,打水给他们送去。自己做的耗子肉偶尔也会送一点给村民们尝尝,这个时候,耗子肉也还是极好的肉食。
助人为乐与人为善,让小土坡博得了村民的认同和喜爱。
这日傍晚,小土坡打猎归来,有些垂头丧气,一中年男子看见他对他喊道:“土坡,今天咋样,收获还行吧?”
“梁叔,嗨。”小土坡叹了口气。
“不知是我把这附近的树洞掏绝了还是怎么了,耗子长虫越来越找不着了,一天比一天的少。”
小土坡回应道,那中年男子孤身一人,听兰儿姐和阿公说,他是有个媳妇的还有个孩子,只是回来就剩他一人了,不好去问他,想来应也是个可怜人。
梁叔呵呵笑了一声,手指着一个方向,对他道:“往那边,往那边走上两个多时辰,就能看到一座山,山下有条小河沟子,本来是因没下雨而干涸,倒是没了,常有些麂子山猪之类的东西在那饮水,如今大雨连绵,应该也恢复不少,看你敢不敢去看看。”
顺着梁叔的手望去,正指着他家后方,太远倒是没怎么去过。
“谢梁叔,明天我去看看,要是捉到甚么,一定给您送一些。”小土坡欢笑起来。
“那你可万万小心一些,要是碰着山猪定要躲着些,那个可不敢惹,要是碰着麂子了,不要追太大的,追小的便好,大的能把人骨头踢断。”梁叔热心劝道。
说罢,小土坡便回到家中,心想我这般厉害,不去捉个大的回来怕是对不起自己走那么远。
吃罢饭,也未吃饱,心中记挂着事,也没和兰儿姐缠着阿公讲故事,独自进了屋睡觉。
次日清晨,小土坡往怀里装了一个火折子,便早早出了门,小兰儿听着关门声响,也不在意,自从能抓耗子吃,弟弟每日都这么早出门去。
一路上,树林间虽是泥泞不堪,小土坡却如同林中豹一般,一路飞驰,只觉着身上传来无尽的力气,好似不把力气用光都不会舒坦,自己从天雷中悟得的功法,自己也取了个名,唤作雷决二字。
这几个月,小土坡还不知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江湖中极少有厉害的功法既能炼体也能修行内功,莫名被小土坡观雷龙听雷音,机缘之下竟悟出如此神妙的法决,不由叹他一声好运道。
听得梁叔说两个多时辰便能赶到,而小土坡凭着一身习来的内功一路飞驰,半个时辰未到,他就远远的瞧见了梁叔口中的山,观其山,不大却也不小,山上也是翠绿遍布,离得远了,也瞧不仔细上面有没有路。
眼看要到了更是起劲,小土坡人都似飞鸟一般,一跃便是好几丈,又时常碰着树了,还能借力一脚蹬出去更远。
一会的功夫走向前,低头便看见一条小河沟子,水花翻腾,让他心中痒痒,一路飞奔,衣裳被林中湿气侵湿,浑身也汗水淋漓,燥热不堪,一把脱去衣裤,挂在树上,赤身裸体一跃便钻进水中。
其实小土坡并不会水,虽悟出神功也仍是个不大的孩子,从未见过小河,身上又难受的紧,想进去洗涤一番也情有可原。
只听一跃而下的小土坡哎呦一声,要不是手护着头,怕是要头破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