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这话说得太过淡定,即使是中衣穿着有些凌乱,一只脚还半趿拉在短靴里。
世界上有一类就是这样,他们即使衣着上再不体面,说出的话越是平和。然而,话是淡然的说了,但心里那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蔡田又转了个身,继续睡着,累了一天,现在觉得好舒服好舒服。但徐知诰心里就没那么舒服了,但他还是微笑着走了过去,帮蔡田掖了掖被角,坐下,抚着蔡田的脸说:“大哥还不去吃早饭吗?据说今日父亲要检查大哥的功课,大哥不准备准备吗?”
此时徐知训就像是一只呆头鹅,他本以为徐知诰会大发雷霆,然后休了蔡田,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这副模样。也好也好,证明这徐知诰不爱蔡田,那么他就有机会了。
“好,那大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徐知诰努了努嘴,就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就走人了。
徐知训刚走,还没等徐知诰发怒呢,徐温那边就找人来叫了。徐知诰急忙收拾妥当衣服,就去见父亲。
按照礼俗,这洞房花烛夜完婚之后,第二天就要去拜见公婆。徐知诰本想叫醒蔡田,但转头一想,徐温觉得蔡田出身不好,就不让过去了。
厅室内,徐温放下热茶,看着徐知诰:“儿子刚刚成亲,我也不好催你,但吴越国和楚国联手,我们这个吴国也不能干等下去,我已禀告皇上,你今日出兵,去昪州训练水军。”
徐知诰本就不是甘愿做一个军中小官的人,他的梦想一直都是军政大权,也或许更大。但他只是一个养子,多年来的努力还不及徐知训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现在有机会一展拳脚,徐知诰自然是乐意的很。
“儿子愿听父亲安排。”
“好,那就今日下午启程吧。这训练水军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可以带着女眷前去,不过,不要太多,以免引得其他将领们说三道四。”
“儿子明白。”徐知诰一听,也知道只让带一个,但他昨日刚刚成亲,本是要带着蔡田前去的,但宋福金与自己是多年结发夫妻,生活起居也一直是她照料,若是不带她去,也会引起事端。
“好了,你先下去吧。”
“儿子告退。”
徐知诰刚走,徐知训就从侧厅里出来,道:“谢谢父亲。”
徐温睨了徐知训一眼,略带责备的说:“这么早让他去干什么?吴王的命令是五日后启程。”
徐知训很谄媚的过去给徐温锤锤肩,道:“那天去不是一样,而且早去早训练,时间不是更充裕。”
徐温点点头:“也罢,随你们。”
徐知诰从徐温那回来,就打算就叫蔡田,徐温那不去拜见,但母亲李氏那还是要走走的。至于蔡田和徐知训那事,他觉得还是等等再说,毕竟要把这脸面上的事给做足了。
就在徐知训进房的时候,蔡田已经醒来。想到昨夜徐知诰未归,倒是来了个徐知训,心中更觉的不对。现在见到徐知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哟,我说谁呢?我们的新郎官来了。”
徐知诰见蔡田这样对自己说话,先前保持的好形象也砰然倒塌,怒喝道:“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到是先问起我来了!”
蔡田一听,将面前的铜镜一把扔在地上,站起身本想大声斥骂的,可是想了想,又坐回梨木凳子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感情是宋夫人的屋子比较宜人哪,徐公子连新婚之夜都没有舍得离开。”
徐知诰看了蔡田一眼,捡起摔得斑驳痕迹的铜镜,放在桌子上,对着镜子里的蔡田说:“你之前和徐知训怎么纠缠我不管了,但现在你已经是我徐知诰的妾,最好给我安分点。”
这夫妻吵架嘛,本来也没什么,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本来蔡田也这么想的,待自己的气撒了,事情都解释清楚也就算了,但徐知诰这个“妾”字一说出口,蔡田这边就抑制不住了,昨日的羞辱加上今天的怒火,就都爆发了:“妾!你还真说出口?我嫁过来,做不来大的,但做个小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竟然让我做妾,你徐知诰还真是说得出口。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跟了徐知训,也好比跟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好。”
徐知诰刚刚还觉得内疚,现在一听这话,顿时也火了:“怎么?现在后悔了?”
“是啊,我后悔了,后悔嫁给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