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天气虽冷,但没有一点风,而且,阳光金灿灿的,有着好天气的味道。蔡田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娇媚的阳光,不禁感慨南方的气候。记得在不二市,有这样一种打趣的说法:“不二市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如今能够享受这般和煦的阳光,也是幸福的。
“来,上车。”徐知训打开车门,对蔡田伸出手。
蔡田也没扭捏,扶着徐知训的手,一跃而上。坐定后,才注意到马车里除徐知训以外,还有两对男女。
最靠近里坐的是一个面容清冷的男子,不似徐知训一身紫色华服,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湖蓝色袍子,腰间也没有任何配饰,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紧挨着湖蓝色长袍男子的,是一个女子,准确的说,是一个青楼女子,再确切点说,和蔡田一样,或许是个舞妓,也或许是个歌妓。
“你们四个人只看干嘛,也不打个招呼。”徐知训抱着双臂,半是抱怨半是嬉笑着说。
湖蓝色衣服的男子和身边的女子还没说话,与蔡田面对面而坐的男子就笑道:“这不是只顾着看没人,而忘记了打招呼嘛。失礼失礼,在下宋齐丘,江西人士。”
蔡田对着宋齐丘点头一笑,而后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宋齐丘,莫非就是南唐权倾一时的宋齐丘?
说真的,蔡田对宋齐丘没多少了解,历史上那么多有名的人物呢。可是,蔡田受小叶子的影响(当然,人家小叶子看的是正史),喜欢看野史。野史中有记载,说这个宋齐丘家道中落,惨遭饿死的时候,曾被一妓女救过。相传那妓女眼力超群,一眼认出当时潦倒落魄的宋齐丘并非池中之物。自己倒贴钱养着宋齐丘,希望将来有一天宋齐丘富贵荣华,能够娶己为妻。这样的才子佳人故事,蔡田没少看,现在有幸看到故事中的人物,不免多看了宋齐丘一眼。
宋齐丘淡淡一笑,以为蔡田被自己的俊美样貌所迷,话语之间带着些许得意,指着自己身边女子说:“这位是盈盈,”而后又指着湖蓝色衣服身边的女子说,“这位是晚晚,至于这位--”
“严继。”湖蓝色衣服的男子似乎并不喜欢由着别人介绍,瞟了宋齐丘一眼,却并没有看蔡田。
蔡田微微一笑,没有在意。但既然是和徐知训一伙的,估计也是没多少含量的人。
“久闻徐兄提起姑娘,如今终于有机会一睹芳艳,真是不虚此行。”
不愧是李昪身边的第一谋士,的确是能说会道。蔡田暗想着,而后浅笑:“小女也久闻宋学士的大名,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此话怎讲?”宋齐丘好似来了兴致,将放在女子身上的手移了下来,正襟危坐。
蔡田转着眼珠子,晕死,她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她除了知道宋齐丘有个做副使的父亲,而后就是他那段有名的艳遇了,哪里还知道别的。
“行了齐丘,你再这么问下去,我可就吃醋了。“徐知训亮出拳头,半是开玩笑的说。
那两女子互相看了一眼,晚晚便说:“蔡姑娘不愧是清倌,就是比我们这些人有气质。”
蔡田假笑着:“小女子哪里有什么气质,也就是会那么简单的几只舞罢了,姑娘真是谬赞了。”蔡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我蔡田哪能有什么气质,不就是学了十二年的舞蹈嘛。这夹讽带刺的话,她听不出来就怪了。
“简单的几只舞?蔡姑娘真是会说笑,你那几只舞虽然没有响彻整个扬州城,但却迷倒了不少少爷公子,是吧,徐公子?”
徐知训见矛头指向了自己,就说:“确实是,不只是我,怕是每个看过田田跳舞蹈的人,都会被迷倒吧。”
“真的?”宋齐丘挑眉,官宦子弟的他,也见过不少舞妓,看过不少舞,但是能够迷倒自己的,还真没有,“下次有机会可一定要去看看了。”
“田田一个月只公开跳六只舞,其他时间都只是陪酒。”徐知训平时说话粗枝大叶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名叫盈盈的女子用纱巾捂着嘴角,轻笑之中带着讽刺:“看来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嘛,严少爷,你说是吧?”
严继眼观鼻,鼻观心,说了一个字:“嗯。”心中却是烦躁无比,如果不是父亲严可求的要求,他才不会和这群公子哥们玩乐呢,他宁可去习武练功,努力苦练,希望将来有机会报效国家。
蔡田皱着眉,虽然自己和她们没多少差别,但被说成是一路人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受。
宋齐丘眼明心透,一下子就看出蔡田心中的不适,忙转移话题道:“知训,你快看看到了没,我这屁股都坐僵了。”
蔡田点点头,算是道谢。
而徐知训那一根筋的脑袋没发现什么,打开门,看了看窗外,愉快道:“嗯,快到了。”
“说起来,这边的温泉还真是舒服……”宋齐丘一副回味的样子,靠在车被上,懒洋洋的说。
那个靠在严继身边的晚晚说:“我和盈盈早就听说了,真希望早点见到,也好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蔡田闭上眼睛,本是要养养精神的,但见大家在谈论温泉,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来着深山老林之中,不会只是来看个温泉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