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初年,元月。
太子忻继位,登大宝,王天下。立林氏为后,执掌凤印。
次年,废除内阁制,设中书门下即东府、枢密院即西府以及尚书省。尊萧钰为相,正一品官职,掌管东府。西府以林彦生为首,其嫡女又贵为皇后,身份地位显赫。尚书省分六部,直属两府,执行诏令。
同年九月,皇子佑麟满月之宴,恭亲王出言不逊,辱没先帝,意图逆谋,致龙颜大怒。罢黜其亲王之位,夺其国姓,没收家产充入国库,与其家眷等贬为庶民,发配沧定。
这罪定的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却不见半点血,可谓是罚的轻了。当日在宴席上的人皆是三缄其口,闭口不谈此事。之后只是偶有人叹息,这恭亲王府昔日门庭若市,风光至极,一夕之间大厦倾倒,荣光不再。
至此,政局初显。
——————————
天承十六年,春。
四月的都城晋河,细雨缠绵温柔缱绻。行色匆匆的路人加快脚步走过青石板铺成的小路。
远处石桥上有一纤细柔美的身影缓缓从朦胧氤氲中而来,青丝半绾,银色缎带松散系于之上;云袖翩翩似蝶在空中舞出绝美的姿态。
她撑着的油纸伞,伞面上绘着两尾活灵活现的鲤鱼,好似下一瞬就会跃入桥下河中。
雨势大了些,河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落在地面坑洼处溅起的水花扑在了她的裙角,像是感觉到略微的凉意,伞下隐约露出的双唇轻轻抿了一下,而后握着伞柄的手缓缓收紧,秀美如玉,珠光浅浅。
慕云笙已经徒步走了整整半个时辰,眼见的绣花鞋面已经被打湿。她抬高油纸伞,扬起脑袋看向近在眼前的府邸,有些许懊恼的微微蹙眉,而后收起伞抖落雨水走了进去。
青竹小苑静驻在蒙蒙烟雨中。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夫人知您独自一人出府去好一阵着急。”丫鬟采绣赶忙取出一套干衣,又吩咐其他丫鬟去取热水。
“大哥从户部回来了吗?”云笙脱下外衣递给采绣。
“回了,方才夫人房里的人过来还提了一嘴,说是大少爷和二小姐都在夫人那儿。”
慕云笙垂眸略一思索,“换了衣服就过去吧。”
青荷苑离的不远,一路沿着卵石穿过花园便能初窥小楼一角,在绿意相映间若隐若现。
她走上回廊时刚落下的脚步顿了顿,眉眼间染上些许愁思。
原身父亲,慕靳南,正二品枢密院御史中丞,封郡公爵位,掌有实权品阶之高在京中确是位高权重。后院只一妻一妾,两子两女。正妻容氏出自镇北将军府嫡系,御封诰命,从夫平级。大哥如今又在户部任从五品官员,前些日子,太后为二姐与皇子赐婚,就连体弱多病长居于室的四弟都被封了闲职。
天家赐予慕家这天大的荣宠压的府院快要喘不过气来。
慕氏一族不过到了慕靳南这一代才开始翻身,没有根深蒂固的底蕴和盘根错节的渊源,爬的太高,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这道理慕靳南懂,慕家人也懂。而她却是已经进入到了害怕的阶段。
因为慕家的灭顶之灾即将从二姐的这场婚礼正式拉开序幕。
她知道故事走向和所有人的命运,不妄图改变结局,只想力所能及守住身边人。但愿多做些什么,能让这一切慢一点,再慢一点。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青荷苑门口,丫鬟们见是三小姐来了,兴奋的拥上前来,收伞的收伞拿衣服的拿衣服,唯恐做事慢了一步。
容氏身边的大丫鬟挽月听见门外响动,忙疾步出门将云笙迎了进去。
外间厅堂坐着她的娘亲与大哥二姐,正相对着促膝长谈,厅正中燃着干花香薰,氤氲袅袅;小桌点心几碗,玲珑精致,入目场景甚是温馨。
容氏见她,迅速板起脸佯装生气:“你这丫头,还好意思回来?”
不给云笙行礼回话的机会,又说:“这么大雨又是孤身一人出点什么事我就把你青竹苑那群丫鬟都杖毙了去!”
将军府出身的容氏为母多年依旧不失凌厉,吓得身后采绣差点没跪下谢罪。
二姐慕云裳闻言“噗嗤”笑出了声,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儿,唇边梨涡浅浅,“三妹该罚,给娘亲做一个月的红豆糯米糕赔不是。”
云裳像极了慕靳南,五官生的显年纪小,无辜可怜状的小兽眼水灵透亮,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雪白粉糯看了就想咬一口。
“瞧你馋的,我看分明是你想吃了。”云笙狡黠一笑,挨着容氏坐下,顺势掺住了她的臂弯。
容氏再有恼意也瞬时没了火,下意识抬手附上云笙有些冰冷的手背。
慕云箫撑着额角,抿了一口茶,“跟大哥说说去哪干坏事了?”
大哥生的高大俊朗,身形挺拔剑眉星目,以她的审美说不上有多帅气,但凭浑身气度,都给人极大的安全感。容氏娘家人说慕云箫有几分外祖父镇北大将军的影子,可如此潇洒明朗的人也不免走上了仕途。
慕云笙瘪着嘴撒娇道:“就只是出去逛逛不想让人跟着,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话音刚落,她忙转移话题,“二姐虽是赐婚,可按礼制,是否大哥应先成家,娘亲在给哥哥议亲了吗?”
“说这话你都不害臊。”云箫右手虚空一挥,作势要去拍她脑袋。
“哥哥打人了。”慕云笙嬉笑着往容氏身后一躲,“娘亲救我”。
屋内之人都捂嘴偷偷窃笑起来。
容氏也是满面春风的样子,唇角勾起时,眼角显露出岁月的痕迹,不过再其乐融融的场景,她也要保持当家主母的风范及时喊停,“好了别闹了,今天是在跟你哥哥姐姐商量宫中春日宴的事情。”
慕云笙的笑容微敛,眼底划过不为人知的忧虑。
大清早赶去城南酒楼想救下会成为女主日后一大助力的男三,自以为的捷足先登依旧没敌过剧情这双无形的手,结果她没见到女主也没有找到男三,只是白跑了一趟。
故事真正的开始,便是春日宴,她还能反抗剧情去改变什么.....
慕府这炮灰一家的命要如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