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山口,秦歌立于凉亭,遥岑远目……
“公子可是在担忧……”她问着便又止住了声,显然这十分明显。想着卫烁提起茶壶为秦歌斟茶。
“我是在想啊……他们可万万要按计划行事啊,可别出了什么差池……”
“都已经依计排练了十余日,想必他们此行必能马到成功!”卫烁肯定的说道。只是轻快的语气并不能掩饰她眉目深处的隐隐担忧……
秦歌望着极目的山河,又看了看近处巡逻的守山小厮,长叹道:“但愿吧……”
………………
“这什么鬼天气啊!”
“是啊!真是热啊!”
“这都快九月了!还这么热!真是见鬼了!”
“嚯!可不是嘛!”
那走在最前面官差见后面的众人这么拖拉,不由得厉声道:“别磨磨蹭蹭得!七日之内不送到!县令大人怪罪下来!你们当得起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天是真的热啊!”
“头儿!让我们歇会吧!”
“是啊,从鸡叫到现在,咱们走了两三个时辰了,可累坏了!”
“是啊,头儿……”
“哼!一群懒货!就知道休息!耽误了行程算谁的帐?”那头儿严厉起来,支起话来就不停:“快快快吧!走起来!别磨蹭!”
“哎哟!”
“造孽哟!”
“啊,受苦哟……”
一队人在唉声叹息中行进着,个个脸上的表情比死了爹妈还难看。
行经一处草棚处忽闻:
“嚯!!!卖茶水咯!清热解渴的茶水咯!”
那赶路的官差们见有这么一个地方,无不适欢呼雀跃,竟相怂恿:
“头儿!那边有一处茶摊!咱们过去喝点茶水再上路吧!”
“是啊,弟兄们都渴的受不了了!”
“是啊,头儿,咱们歇不得,喝口茶水总行吧!”
那前面的头儿却是一脸迟疑,“这处茶摊有古怪啊!”
“啥古怪啊!”
“就是啊,有啥古怪啊?”
“是啊,挺好啊,是破旧了点,但是你也还将就啊。”
那头儿开口道,“此处以前我来过,并无茶摊啊。”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啊?”
“三月前。”
“嗨,那人家不才开么……”
这边争论未停,那边叫卖声不绝于耳:“茶水咯!清热解渴的茶水咯!便宜不贵!第二杯免费!”
“哇!”
“头儿你听你听!”
“不贵第二杯还免费!”
“多好啊!”
“我此时已经想象我坐在茶摊里面,喝一杯凉茶,扇着风……啊!我死了……”
“啧啧啧……那感觉,太美了……头儿……”
那头儿也经不住众多人的央求,勉为其难的答应道:“那好吧,分两批去喝茶……你带领他们五个先去……你们四个跟着我看行李,第二批去。”
“噢噢噢噢!太好了!”
|“饮茶去了!”
“哈哈哈!”
剩下的则是一脸死爹的表情,“唉,头儿你偏心!”
“太偏心了!”
“我们不服……”
“再叫你们就不去了”头儿的声音颇具大哥风范。
“服了!”
“心服口服!”
“看行李好啊……”
半刻钟后,“那几个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准是在里面偷懒呢!”
“是啊,头儿咱们在这顶着烈日的烘烤,这丫太难受了吧!”
“依我说,将行礼搬到店前……歇口气,不好么?”
头儿回答道:“你懂什么,财不露白,搬过去人多眼杂的……净惹事!”
“但是啊……头儿,我真的熬不住了,这儿光天化日之下的,连个鬼都没有,别提人了!我去喝一口水行不?”
可能是和他颇有交情,那头儿答道:“去吧。”
“头儿……我们”那剩下的两个也发了问。
那头四处打量了下,单见周围的绿草都被晒的冒烟了,周围连一个农夫都见不着一个,便答道:“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得嘞!”
数人一溜烟的跑到了店前,一个箭步杀入了店中,见前面取得兄弟伙们喝的热火朝天,不觉有些奇怪,“这咋了?喝茶还喝上头了?”
“嘘!兄弟!快过来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头儿……”
“啥啊?”
“这茶摊不仅有茶还有酒……咱们偷喝几杯,嘿嘿!”
“这不可啊……”
那人却是递了一杯清酒上来,“这……这,一杯尚可,不能多了……”
片刻后。
“干!”
“不醉不归!”
“爷们都是海量!哈哈哈哈!再来一壶!”
那头儿一个人守着四个箱子,所以十分谨慎。眼睛就不曾离开过箱子。所以他没意识到自己身后悄悄咪咪摸上来了一个人。“嘭!”的一声,头儿应声而倒。
“麻利些!别忘了先生的吩咐!”
“是大哥!”
“快快快!”
只是数息的停留,一众黑衣打扮的刀客便将东西收拾好扔上了了马车。绝尘而去。
只是他开门没有注意到,那倒地的头儿并没有真正的晕死过去。
“咻!”一声特制烟花声长鸣着冲向天际。
临江县县衙。
“禀大人!城外约二十里处来送运队的求救信号!”
县令是个俊朗的年轻公子,只见他沉吟道:“速速召集衙役!另外去请唐老!”
“是!”
一个时辰后。
茶摊前面,一队带刀甲士汹涌而来。
年轻县令翻身下马,斩钉截铁道:“说明情况!”
“是!”那头儿单膝跪地,头上止不住的冒汗:“大人!小的们行至此处,众兄弟口渴,恰逢这茶摊叫卖,便相继前来饮茶。我久候不归,便只得一人看守行李,无奈遭奸人偷袭,本来可以以命相搏击……但是见他们人多势众,小的就佯装昏厥,探明了敌情。”
“快说!”
“是!这伙贼寇,黑衣带刀,数有六名。抢了贺礼径直往西北方向行进。”
年轻县令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身问向一位老者,“唐老,你怎么看?”
那老者笑道,“大人,容我再多问他一句。”
“好的。”
那老者转头望向跪在地上的头儿,“你来说说这被劫之后的情况”,老者又提醒道,“周围可有什么人出没?”
那跪在地上的头儿此时汗如雨下,沉思良久才继续开口道:“贼人们抢了贺礼就往西北逃去了……这之后倒是没什么人出没……哦!对了,前面的江段有一个渔夫在打渔,往南边归去了。”
“哈哈哈!”老者长笑,“公子,此案可解矣!”
年轻县令俯首作揖以请:“还请先生,赐教。”
“不急,你先与我说说你的看法。”见老者一县丞如此,周围随从并没什么惊讶的,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应该事情…………事实上那唐老乃是前朝命官,告老还乡后本来是不复出的,因为钟爱这县令小侄,才出来辅佐他玩闹个两三年……
县令沉吟道:“我以为,做贼心虚……他们往哪个方向逃,多半就是哪个方向的人。”
“西北方,黑风寨。”老者开口道,“哈哈哈,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做贼心虚,人之常情么。”
“莫非先生不这样以为?”
“敢问县令大人,咱们临江县以哪家盗贼势力为大啊?”
“当属黑风寨,我见他们这两年收敛不少……我又忙于生产农商事宜,才暂时放下了征讨的念头。”
“他们本就是缩手束脚的贼子……我前些日子听说,现在的黑风寨人人面黄肌瘦,也就饿得不成样子了……都这样了却还是畏惧县令的威风未敢下山危害当地居民,他们有胆子抢贺礼?”老者继续说道:“做贼心虚是没错,那是他们不是贼,或者不常是贼才会心虚……但黑风寨本就是个贼窝,他们偷了东西会立马往自己家跑?”
“这……”县令迟疑了。
“哈哈哈”老这一笑,释然道:“公子啊……如果没有他提供的最后一条线索,我也不敢肯定就不是黑风寨……但是这最后一条线索来的太强而有劲啊!”
县令一脸疑云,围观者也大多懵逼,这最后有啥线索?而那跪地上的头儿此时震惊不已,他们前面分析的就是自己以为的全部线索了……还有线索?
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老者。老者一脸云淡风轻,所谓见过世面的就是世面望向你时……你还能继续装逼……老者显然就很会装。
待到气氛拿捏够了,才开口继续道:“公子啊……他说的渔夫可有问题?”
“这……”县令犹豫了,这有问题么,“莫不是烈日当头,他不该打渔?”
围观者也大多认同……是啊,大太阳的打什么渔呢,净找苦吃……实质上烈日下的乘竹筏飘河面上,再戴一顶斗笠是一种享受……
“不是。”
“那?”大多人在心里的反应跟县令如出一辙,有的暴躁一些会直接嚷道:“那是什么啊?你他么快说呀!可急死俺了!”
“答案是这段河不该有渔夫……因为这段河没有鱼!”
没有鱼?有的了解这段河的人听了他这一句恍然大悟,直叹妙啊,妙啊……有的则是继续懵逼,啥?没鱼?我他么就是条咸鱼,我骄傲了么?真是扯淡!
“没鱼?”县令问道。
“公子总理农商事宜的时候想必很少接触到渔民。”
县令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我们临江县旁边的这上下五十余里,合共一百来里水域是咸水河段!所以我们这里可以有井盐、河盐,但不可能有渔夫。”
妙啊,妙啊,刚才还在心里犯嘀咕的暴躁汉子此刻也是彻底佩服了,不愧啊,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老王八呀……
“先生此番言语犹如醍醐灌顶啊!”县令深深折服,不觉间又对自己这位长辈多了一份敬佩。
县令继续问道:“先生,所以你的答案是?”
“贼不在黑风寨!而在南方!临江县城内!”
县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