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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秦氏后人

三年后,一个震惊青县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秦道长入住金宅

青县人都知道这金宅是一个阴森诡异之处,更何况金宅房屋也是年久失修,根本没法住人。但秦雨钟却鬼迷心窍般,不惧一切艰难险阻,硬要恢复金宅先时风光。

没人愿意应下金宅修缮事宜?没关系,他秦雨钟就算只靠自己苦苦忙碌几年,也定要让它再次成为青县甲等府邸。

遭到世人白眼与唾骂?他秦雨钟早是见惯生死之人,几点唾沫星子还淹不死他……

后来他听王字赋说需要有人供奉,就特地在青云观后殿单设了一间房,里面供奉的正是王字赋的土像。

此举动自然又加重了众人对自己的非议,但只要王字赋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维护这世间清明,就是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雨钟老弟难道是又想起了那赵喾?”王字赋见秦雨钟久久望着月亮出神,也故作惊讶地抬头望月:“皎洁犹如玉人面……嗯,确实挺像。”

秦雨钟扯回自己的思绪,看着面前正在打趣自己的王字赋,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秦雨钟回想自己一向自视老成,年轻时却也做出重整金宅这等疯狂之事。赭色栋梁、青灰瓦片……这宅子中的一切都倾注着他的心血。

现今王字赋容光焕发,童颜依旧,自己却已经头发花白,年老体衰。尤其是近几个月,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差,整日昏昏欲睡,恐怕离百年之期已经不远了。若是让王字赋亲眼见证自己的好友于病痛之中死去,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我在想要不要出门转转,久违的享受下山水之乐。”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多亏雨钟老弟相助,让我成为这地仙。现在我不论黑天与否,皆能于青县内自由行走。”王字赋满不在乎的说道,随手拿起酒盏,一饮而尽。虽然这酒水不会直接流进自己腹中,不过还是可以感受到那香醇浓厚的酒味,但总归是少了点乐趣。

“我是说去更远的地方……”秦雨钟再次将目光移向天空,“现如今我的儿女们也大了,没什么好让我操心受累的,也算是我最后浪荡一回。”说着也拿起酒盏,却被王字赋拦下。

“你都多少年没喝酒了,现在身子骨老了,凡事还是注意点吧。”王字赋忧虑地看着他。

秦雨钟没有理会,还是把酒送入口中,香醇微辣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酒劲涌上头部,激得脑子有些发昏……

秦雨钟自嘲的笑笑,果然还是老了啊……

第二日清晨,秦雨忠就乘着马车自南门出了青县。王字赋站在门口,想要同出青县却不能,他望着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马车,久久没有离去。

秦雨忠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转眼间又是几年过去,曾经盛极一时的青云观也终是破败了,道观内再无一位道士,荒草草丛生。只留下后殿的王字赋那处,因有秦雨忠的后人不时遣人来打扫,看起来倒还算整洁。

青云观逐渐破败之时,王字赋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不断衰弱,现如今他在阳光下行走都会有些吃力,但今天是秦雨忠那年离开的日子,自己不论怎样也要回秦宅看看……

两个孩童正在院内放风筝。

“子诗!你就不会再放高点吗!”那个略大些的嚷道。

小一点的不敢反驳,抿着嘴又将线放长些。然而高处的风力更劲,名唤秦子诗的小孩稍加不甚,就被风筝线划破一道口子。

他吃痛地放手,风筝因没人拉扯,飘荡几下就坠落进一旁的花园中。

“真笨!”那个略大些的,看着低着头、强忍泪水的秦子诗,叉腰命令道:“你!快去把那个风筝捡回来!”

秦子诗听见这话,顾不上处理伤口,就小跑向花园去了。

王字赋见此场景不觉眉头紧蹙,他记得那个叫秦子诗的正是秦雨钟的嫡重孙,其母亲于一年前病逝,只留下秦子诗一子,甚是可怜。而那个略大些的,名唤秦子墨,不过是个妾室所出,竟也敢如此蛮横。

秦子墨性子急躁,左右等不来秦子诗,跑过去寻他。王字赋怕秦子诗会吃亏,也跟上前去。

秦子墨跑进院子,见那风筝正挂在那颗香樟树的树梢,而秦子诗只是站在树下抬头发呆,显然还没想出该怎么将它取下来。

“不是有挂灯笼用的梯子吗,你脑子怎么就不会转转!”

秦子诗看着秦子墨一脸气急的样子,不敢再犹豫,偷偷将竹梯搬来。

“你上去!”秦子墨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秦子诗颤颤巍巍的踩上竹梯,由于下面没人扶着,再加上秦子诗自己害怕,竹梯晃动幅度就更大了,他几次险些摔下去。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秦子诗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真是没用!”秦子墨生气的上前一踹竹梯,这下却让秦子诗彻底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摔下来。秦子墨也没想到自己随意一踹竟有如此的威力,吓得呆在原地。

王字赋见势不妙再顾不得其它,现行冲过去,一把抱住子诗。

秦子诗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惊讶地张开眼,却看到一位身着水蓝色深衣,头戴黑色小冠的陌生公子,将自己抱在怀内,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

秦子诗知道是这位公子救了自己,正要道谢,只听得旁边传来秦子墨的惨叫。

“有鬼啊!!救命!!”秦子墨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睁大眼睛,双腿发颤,不断哭嚎。

秦宅下人们听到自家少爷呼救,急忙抄起家伙赶来。王字赋见势不妙,来不及多说,将秦子诗轻轻放下,就隐身归去了。

当晚,秦子墨高烧不退,郎中诊得是惊吓过度又受风寒所致。柳夫人急得不行,认定花园中有鬼作怪,忙叫人请来江湖术士驱鬼作法。

这术士也确实有点本事,半个时辰就卜算出那作乱之鬼正来自北方青山之中。

柳夫人想起北方却有一处名为“青云”的道观,虽然现在已经破败,但秦母仍旧遵从丈夫遗愿,每年花钱雇人清扫。

如今自家老爷正在汴京经营生意,哪处不需要用钱?老爷不好直接反对自己母亲,只能跟她暗中抱怨手头紧。

更何况这青云观名气本来就不好,听说早年间还出过人命案,而且那后殿所供也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凡人。世间还有传言,说那所供凡人正是秦家祖宗——秦雨钟的相好。秦雨钟当年因为此等龙阳之好不方便外显,所以才一直隐秘其中。直到相好死了,秦雨钟才发疯似的修建了道观……

不如趁机向秦母说明,青云观有鬼怪作乱,如此每年也能减去不少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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