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分钟,坐在车里焦急等待着的谢朗,就看见有人从别墅里出来了。
“五分钟?”谢朗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表,喃喃自语道:“这怎么还没我受待见?”
他按下车窗,探出头去看。没错了,是贺意颜,穿着一条橙色的修身长裙。这个颜色的裙子很容易被穿出不入流的样子,但她恰到好处的曼妙身材,在这条裙子的衬托下,愈发衬的一身肤色像泼出去的一瓶牛奶,完美展现出本该有的高贵气质。是贺家受宠的大小姐没错了。
饶是知道结果,可谢朗还是不敢置信地再确认了下:“意颜,怎么样?”
贺意颜拉开车门,坐在椅子上,肩膀垮下来,刚才的高贵气质消失不见。她浑浑噩噩地回头看了眼别墅,垂下眼帘,红唇微抿,摇摇头。
“你跟他说什么了?”谢朗回过身子问。
一滴泪从意颜脸上滑下来。
“哎呦,怎么掉金疙瘩了?等一下被叔叔知道我不得被活剐了啊?我天!”谢朗急忙问:“他打你了?不能啊!你被砸到哪儿了?”
贺意颜叹口气擦掉眼泪,冷笑声:“他怎么可能冲女人动手。”
“那你这是哭的哪儿出?”谢朗挠挠头,急得直龇牙咧嘴。他“咝”了声,试探问道:“是不是,沉爷跟你说什么了?”
贺意颜咬咬嘴唇,露出贝齿,声音有些颤抖:“我就劝了他两句,他说:‘贺意颜,你走吧,不要让我讨厌你。’”
“啧,”谢朗默默头上渗出血丝的纱布,嘀咕道:“还真是捏准三寸。”
贺意颜哽咽道:“他叫我‘贺意颜’,让我走,还说讨厌……”
谢朗:“嗨,你别听他的,他这是故意的,你看我脑袋上还被他砸出个窟窿,他又不能砸你,只好气你了。”
贺意颜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哭什么?可快别哭了姑奶奶!”
贺意颜啜泣道:“我是,我是看见他那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谢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得,人家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电话响起,谢朗接起电话:“喂?”
“朗哥,陆队的信又来了,我先放到你枕头底下了。”
谢朗:“行。”
挂掉电话,谢朗看着倒后镜里的桂花树,挑挑眉,现在,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或许……
“阿姨,我又来了。”希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宿管阿姨嗑着瓜子儿,笑了:“你这个月问了第五遍了,有的话阿姨给你送去宿舍你看行不?”
“行了,笙笙,快迟到了,快走快走,谢谢阿姨!阿姨再见!”舒呦忙挽着希笙往活动室赶。
“你也不看几点了,还在这儿磨蹭。”
希笙:“早着呢,你着什么急,慢点儿……”
舒呦点点她额头:“你是老太太吗!”
“起码我弯腰的时候手还能碰到地上。”希笙抿着嘴笑。
舒呦笑着作势要拧她脸。希笙忙躲着撒娇。
两个人去上瑜伽课。希笙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就选了瑜伽社。上了一次体验课以后就爱上了这种舒缓的运动。舒呦是她的舍友,两个人都是中文系的,但是不同班,好巧宿舍排在了一起。希笙性子缓,温和沉稳,舒呦性子急,开朗大方,一来二去,两个性格相反的女孩子倒成了好姐妹。除了上课,恨不得黏在一起。
舒呦本来选了轮滑社,可自从跟轮滑社的一个小师弟告白失败以后就愤而离社了。希笙看她闷闷不乐的就拽着她来了瑜伽协会。练了大半年,舒呦看着日渐匀称的身材到底还是战胜懒癌病症坚持了下来。
前几天她洗完澡跳出来,一脸激动地跟希笙说:“笙笙!又大了!又大了!”边说手还边在身上比划。
希笙红着一张小脸儿笑骂道:“你能不能别告诉我!”
“为什么啊!闺蜜就是要共分喜悦,独吞金钱啊!难道不想多了解一下我吗?”
“……”
希笙:“不,我不想。”
“你看,我也告诉你我多大了,你也告诉我你的呗!”
“我没求过人,现在我求你能矜持一丢丢,算我求你了,真的。”希笙认真脸.jpg
希笙转过身看小说。舒呦却贼笑着趁她不注意伸手摸了一把。
“……”希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妈呀笙笙,你这么有料啊!”说着她还一脸惊讶地凭空捏了捏。
“流氓!”半晌,希笙涨红着脸憋了两个字。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笙笙,我保证下次只摸不捏!”
“……”
想就地晕倒的希笙红着脸面无表情.jpg
舒呦忙道了好一会儿歉,一心只想读圣贤书的希笙烦不胜烦但毫无办法。
之后舒呦上课就特别积极,基本上可以被鉴定为优秀会员了。
希笙坚持练了两年,筋骨柔软,比例又很协调,做起动作来得心应手。可舒呦却天生筋骨比较硬,就连基本的直背弯腰的时候,手都碰不到地面。
终于还是被希笙笑话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舒呦到底只是轻轻碰了碰希笙细滑的小脸。
两个人慢慢走在校道上。盛夏的夕阳为湛蓝的天空抹上几道橙红的色彩。
希笙却无暇欣赏眼前的景色,想起什么,又叹了口气。
三个月了。
希笙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收到陆沉的信了。她很着急,可是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连续寄出去的十几封信都石沉大海,毫无下落。她辗转问李老师拿到了手机号码,可是那个号码却一直关机。
希笙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看着纸上的“等我”两个字,她甚至开始失眠。
两个人无话不谈,舒呦多少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道:“怎么又叹气了?是不是又想起你的救命恩人了?”
“唉……”
“……”
舒呦:“可能工作太忙顾不上吧,再说,现在还有谁写信啊,都多大了还跟中学生似的做彼此的笔友啊……”
希笙皱皱眉头:“可是,我还有三千块钱没还……”
“人家也不缺这三千块钱。”
“可是……”可是他明明写了“等我”两个字。
“别可是了,开开心心的昂宝贝儿,有缘自会再见的好吗亲爱的,你天天愁眉苦脸的我会伤心的……”
“……”
希笙到底没说他留纸条的事情。不知为何,她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这件事。
舒呦这个沙雕姐妹花也不行。
今天上普拉提。舒呦被虐得死去活来,下楼梯的时候双腿直打颤。
希笙好一点,可也仅仅是打颤的频率少那么十分之一吧。
两个人吃了顿宵夜,慢慢往宿舍磨蹭。
“阿笙!阿笙!”
希笙回过头,看清来人,乖巧唤了声:“阿姨晚上好。”
月光下女孩子素静的小脸愈发莹白润泽,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会说话般亮晶晶看着人。
阿姨忙笑着把手里的信递过去:“信来了!快回去看看!”
希笙眼睛亮了,忙拿了信谢过阿姨拽着半死不活的舒呦赶回宿舍。
她把信夹在书本里,先去洗澡。洗完澡才舒舒服服趴在床上拆信。
可刚扫了眼信封,她就微皱起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小姐,你好。冒昧打扰,我是陆先生的朋友。他在出任务的时候出事了,现在眼睛看不见,腿也……但是他始终不配合治疗,我们都劝过他但是没用。收到了你九封信,我都放在了他的储物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可以试着劝劝他,因为医生说他的腿耽误不得。这是他现在居住的地址。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只是暂时也不要写信过来了。”
希笙闭上眼睛,把脸狠狠埋在枕头里。她心跳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她就下定了决心。
她抬起头,又重新看了一遍信,然后把它叠好装进了信封里。她拿起手机,拨通周彦的电话。
“怎么了?”周彦的声音里有隐隐的笑意。
“在打球吗?”
“嗯。”周彦撩起衣服擦把汗,露出精瘦的腹肌:“行李收拾好了吗?”
希笙咬咬嘴唇,摸着信说:“阿彦,这个暑假我可能……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先不回去了。”
周彦把滚过来的篮球踩在脚底下。那边打球的学生招招手:“周师兄,麻烦球踢过来一下!”
那边没有说话,希笙抱歉道:“阿彦,对不起,我答应你我尽快赶回去好不好?”
半晌,希笙又小心翼翼说:“你记得去眉姐那里把小鹿接回来,要记得喂它……”
周彦冷笑了声挂掉了电话,她对那条瘸狗还真是上心。
“师兄,喝水吗?”女孩儿脸上挂着明朗的笑,马尾辫在身后微微晃荡。
周彦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翻看希笙的朋友圈。
“师兄,你流了好多汗,喝口水吧!”女孩子笑着拧开矿泉水瓶,俏皮地歪着头:“呐,帮你打开啦!”
周彦没理她,她又把水瓶往前递了递。
手机被碰了一下,手指碰到了返回界面,周彦抬起头。他笑着,艳丽的桃花眼里却泛着寒冰般的凉意,殷红的唇里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那女孩吓得直愣愣看着他。
周彦抬脚把篮球踢出去很远,“咚”一声撞到栏杆上。
女孩瑟缩了下,脸色微白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慢慢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