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很快就来了。每到秋天的那个时候,村子里便是一片的芳香,柿子,桃子,特别是枣儿都熟了,村子周围的沟沟壕壕,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成熟的果实。那一时期,人们的耳畔时常是一片的“嗡嗡”声,那是从四面八方飞来的蜜蜂在争先恐后的采枣花儿蜜嘞。
那个红薯母儿池儿里面有一片栆林,红颗颗的枣儿挂在树上把树枝压得弯弯的,看见那晶莹的枣儿,立刻就能觉察出来它们的脆甜。
中午还是睡不着,我和苏老二相约来到了那个栆园。小孩子的身上好像是有气味儿,不一会儿,二骡子和二毛子也来了,几个人站在枣树下伸手拉住一枝儿晃来晃去,立刻满地都是枣儿了。我们捡最大的,发育最好的,颜色最纯正的枣儿吃。那时就没有卫生的概念,只要选中了,从地上捡起来就放进嘴里把它嚼碎,“咔嚓咔嚓”一阵响,那颗枣儿除了枣核儿就是满嘴的栆汁儿了,正吃的美嘞,康素贞又检查午休来了。
“为啥晌午不睡觉”?她严厉地问我们。
“吃几个枣儿就回去,来吧,你也吃几个”,苏老二说着把手中的那颗最优质的枣儿递给了她,见她吃完一个,苏老二又递过去一个·····。
那枣儿可能吃着太美了,康素贞也不说叫午休了,就和我们一块在地上捡栆儿吃。
一会儿,我们五个人都认为地上的好枣儿捡的差不多了,我指着树梢儿上的一枝儿红枣儿说:“你们在下面等着,我上到树上给你们晃,你们只管在下面吃就行了”,说着我就要上树。
这时,苏老二说:“不用”,他急忙推开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烂砖头,选了一个合适距离和角度、高出地面一点的土堆站上去,轮开他的左胳膊,照着那个树枝就把那块儿烂砖头扔了上去,当时,我们把它叫做“冲枣儿”。
眼见那块儿烂砖头飞速撞在那根树枝的中间位置,随着“哗哗啦啦”的声音,一阵“栆儿雨”落下来,地上立刻铺就一层温润的,彩色的栆儿毯子。
一砖头下来的栆凭我们几个人是吃不完的。
“这栆儿吃着就是美,但熟栆儿吃着更美”,二骡子吃着说着。
五个人立刻停止了吃枣儿,意思是都认同了二骡子的主意。
“那就快一点拾吧,都拿回去煮煮再吃”,康素贞说。
“不用”,苏老二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指着东场的那个麦秸垛又说:“快点捡最好的拾,拿到那个麦秸垛边烧烧,烧的比煮的还好吃”。
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五个人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起自己相中的枣儿,四个男生把背心掖在裤衩儿里,把栆儿装进去,一直装的每个人的腰都鼓了起来为止。
东场的那个麦秸垛离二骡子家最近,他卸下自己身上的枣儿,很快到家里拿了一盒火柴。这时,我们几个人早已把麦秸垛上的麦秸撕下了一大堆盖在地上的一堆枣儿的上面。
二骡子划着了一根火柴,很顺利的点着了那一堆麦秸。这时,人儿大概都流口水了,都在想着枣儿烧熟了要先吃为快。谁也想不到,那麦秸火烧起来的时候是很快就熊熊大火的,很难控制它再小下来。正在这时,早不来晚不来,那个时候一阵北风就吹来了,那火苗一转方向,就朝那麦秸垛舔去,立刻引着了麦秸垛。
苏家屯的300多亩麦子收获后,就一个麦秸垛打在东场,有40米x15米x10米的样子,真的就像是一座小山。那麦秸是全队的牛一个冬天的食粮,队里专门有一种职业叫“铡麦秸”,三五天一次把那麦秸铡的恰到好处,再运到饲养室里,然后有饲养员再掺合一点别的什么食料就可以喂牛了。
眨眼之间,整个麦秸垛都着了起来。现在想来,那火势绝不亚于现在的加油站爆炸起的火。由于麦秸垛里面是很瓷实的,那火很快燃遍了麦秸垛四周的表面,所形成的烟雾直冲云霄。
我扭头一看,人都窜的没影儿了,只剩下我和康素贞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贞贞,我可是先跑嘞啊,你不要离开,等人们来救火了,你就说是二骡子点着的······”。
也不知道康素贞答应没有,我撂开两腿可跑开了。
直冲云霄的浓烟立刻惊动了公社和派出所,自然也惊动了康大功,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公社机关和派出所等,都循烟而来了。
苏家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全体社员也都到了现场,那时还没有机井,村子里几口老井上的辘轳同时在不停地转动着,人们在公社干部和派出所的指挥下,到了下午四点才把火熄灭,当人们松了一口气,正要追查是哪个坏分子放的火的时候,才发现一边站着的傻愣愣的康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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