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夏天很热,那时没有电扇、空调,闷热的晚上屋里根本待不下去,人们就随时随地在屋外寻找一个较为平坦的地面,铺上一片竹席或者是破旧的口袋片儿,躺在上面过夜。那时候蚊子也很多,防蚊子咬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燃上前一年准备好的艾辫放在床头,那夜便会安稳一些;另一种是燃一堆麦糠放在屋地下,那麦糠是不会起大火的,只冒烟。这两种方法都叫“熏蚊子”。
曾几次问母亲:“为啥燃上艾条和麦糠蚊子都不咬人了”?
母亲总笑着说:“把它们的嘴都熏肿了”。
过了麦天,正值盛夏,因为村里有了一个暂时闲置的,平平展展的“打麦场”,人们都去那麦场里凉快过夜。
喝了汤挟一简单的铺盖,用得起凉席的人很少,铺在地上的往往是一方口袋片儿,是装粮食的口袋用的时间长了,腐朽的不能再装粮食了,便把它剪开成一长方形状。
那麦场的面积有限,若去的晚了便占不住通风的位置了。
开始和大人一块儿睡,后来年龄稍大一些,觉得和大人一块睡有点不美,就几个小孩子相约一块儿睡。
在那一方口袋片儿上,我们尽情地当“剪子,包袱,锤”、当“猴子点灯”、当“查肋子”······。看着那瓦篮瓦篮天幕上的月亮发呆,数宝石般的星星····。
尤其是,当那方口袋片儿铺在三哥家那棵枣树下的时候,仰面隐隐看见那圆圆的小枣反射着星光和月光,听见蜜蜂在“嗡嗡······”采蜜,我们几个小孩子总是自觉不自觉的狠劲儿吸那从枣树上喷射而下的芳香,都能相互觉察到对方的肚子随着那一吸一呼在起起伏伏,鼓鼓瘪瘪。耍足耍够了,都没劲儿了,在清新、芳香、彩色如画的空气笼罩下都进入了梦乡。
往往是第二天一睁开眼儿的时候,太阳都一竿高了,大人们早己走了。再看我们几个小孩子,那才叫横七竖八,有的早睡在了土地上,有的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有好几个早上,我发现二毛子不知啥时候把自己的脸蛋儿紧紧的贴在苏老二那滚圆滚圆的屁股蛋儿上,睡的正香。
那晚,我们四个人又在那棵枣树下安“营”,半夜里我觉得有点冷了,伸伸腿,觉得被窝里苏老二的身子也是凉凉的,我拉一拉被角儿又睡了。
一会儿,又觉得身边有点异样,就喊他,发现他是在我脚头儿应声的,我掀开那被子看,一条好大的长虫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钻进了我们的被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