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像一把刀,割砍的东西多了,那刀也就自然的钝了。
康姓人家原生活在东部一个省份里,康三功有一次去那省城里开会,在那里接触了一个姓康的本家,两个人说话很投机,认为一个“康”字掰不开,都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做了相互的介绍,会议结束时相互留下了一个详细的家庭住址。
大概又隔了三年,苏家屯的村子里忽然来了两个看似很体面的人,说是要找康大功,当他们见了面,康大功才知道那是东部省老家里来人了,目的很明确,是想私下里把康家的家谱续一续。
康大功自然是积极响应的,他留下那两个人在他家里住了两天,就代表着本地区所有康姓人家东去,谈论康姓人家续家谱的事宜了。
到了康姓人家的发源地,那里的老家人面对多年流落在外康姓人家的代表,自然是宾客以待之的。续家谱的各项事宜在康家头面人物悄悄的酝酿中顺利的向前推进着。
康姓是一个大家望族,曾经是人才辈出的一个群体,祖上有好多的人都为国家和民族做出过很大的贡献,但经过多年的战乱,已经有好多代都没有续家谱了。老家人把原来的家谱拿出来进行认真地推敲和研究,寻找重新续家谱的接点,做前期的一切准备工作。
康姓的老家谱在一个后生家里保存着,那后生的老爷爷是原来康姓人家的族长,在附近的省份里都有关于他的记载,那份家谱便是经他的手在清朝的时候编篡成的。老爷爷去世后,老家谱便传给了他的爷爷,他的爷爷又传给了他的父亲,后生的父亲去年刚刚离世,这个后生自然就成了保存这康家老家谱的继承人。
听说这次又要重新续家谱了,这后生欣然的把老家谱拿了出来供族人们参考,那后生特别强调:这康家的老家谱作为他对老爷爷的人生纪念,可以是家族的人们充分的参阅,但不得外传、易主和损坏。
那份儿老家谱的底稿版共有三本,一律的线绳装订。始终结体遒劲,笔酣墨饱的小楷书写。看样子主人是下了力气保存的,尽管那麻纸已经发黄,但每本都是非常的完好,没有明显破损的痕迹。
经过康家最年老的长辈人研读,那三本底稿版各自记载了康姓人家清朝初年的三大分枝情况,其中第三本便是康大公这一分枝的来龙去脉。
看见那底稿版的一刹那,康大功便对那三本线绳装订的家谱产生了极大地敏感,尤其是经过研读分析第三本里是记载着本族的具体情况,他立刻产生了把它占为己有的欲望。
续家谱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又住在老家几天没有返回,他经过缜密地思考,终于在一个深夜里向康家最有威望的老者提出了要借那本自己一族的底稿版回家的想法。说是带回去一段时间,根据底稿版上的记载重新制作关于他那一支脉康姓家人的祖志,供康家的后代们每时每刻供奉和祭祀。
那老者无论如何做工作,那后生都不吐口。他认为自己和康大功只是一个康姓,没有任何的来往,也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再者康大功又住在山南海北,若是让他拿走了那家谱底稿版,岂不落一个不肖的名声?
后来康大功一再保证,那本家谱他带回去制作祖志之后,下次来老家见面一定还上。
在康家老者们威逼利诱下,那后生终于把那本家谱通过那些老人,交到了康大功的手上。
康大功回来以后,确实是按照那本家谱上的记载补充完善了好几辈的先人,制作了一个新的祖志,那祖志就挂在他“后上房”那中堂的位置,供他每时每刻的供奉和祭祀。
后来,那本底稿版就放在了他家里,他没有还给那后生,那后生也没有再要。
很多年以后,康家家族的两个老者又来到苏家屯康大功的家里,谈论新建康家祠堂的事。谈话之间,那老者看着康大功制作的那一个新祖志发呆,好长时间都不说话。
康大功看出了那老者的情绪,是因为祖志的内容而变化的,就问那一个老者:“老爷,是咋了”?
那老者长叹一声对康大功说:“功,你咋把人家的老祖先放在你的中堂祖志上了呢”?
·······
康大功仔细地研究了那本他捎回来的底稿版家谱,他发现不知是谁在那一本底稿版家谱里动了手脚,那关键的一页去掉了,他的祖先立刻被另外一枝族人的老祖先代替了。
康大功一旦想起这件事,他立刻咬牙切齿的骂那后生的娘,那时他全然不顾都是一个祖先的家规了。但当他想起来那本老家谱还在他的手上,那一个后生再也没有问他要过的时候,他的心里会突然地明白许多,他想,是不是自己的事情做的有点过了头?是不是自己夺人之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