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以来,康大功倒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自以为总算把康素贞打发到了一个该去的地方了,他能预感到,再过几年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凭考试康素贞是不会考上大学的,他也曾经默许过他的媳妇们给他提出的,把康素贞嫁给大塔村李支书家儿子李长生的想法。凭他对世事的理解,他能一眼看到底,凭李家的人势,她的闺女康素贞也是一点都不会受症的,并且康李两家结亲,对他们子子孙孙的幸福生活都是有保证的。但随着形势的变化,他也逐渐认识到,那种设计和想法并不是十全十美,还真的不如让他的康素贞走上学这条道路,这样会更加稳妥一些。所以,他对康素贞目前的处境渐渐地满意起来。
世上有一种这样的情形,那就是有一些人的“满意”,往往是建立在另外一些人“失意”之上的。
康大功无论从心里边怎样怨恨康素贞,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闺女的冷暖饥渴和他自己的冷暖饥渴是一体的。
此时此刻的康大功油然产生了一种“静待花开”的得意心态。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忽然有一天,李支书让康大功在苏家屯的“二道儿桥”上等他,说是要和他一块儿到乡政府,书记有事和他们相商。
康大功朦朦胧胧地知道是关于在苏家屯的土地上开铝矿的事。在这以前,他已经从各方面得到了信息,说是在苏家屯“金岭”和“银岭”的山脚下埋藏着丰富的铝石资源,某些部门,某些人早已是对开采这处“宝藏”垂涎三尺,跃跃欲试了。
关于这件事,他专门和弟弟康三功交谈过。那是一个晚上,就在康三功的客厅里,他俩推心置腹地说了一个晚上。
康三功说:“大哥,在咱村开铝矿的事,我早两年都在这里知道了,我也正想着和你交流一下对这个事情的想法和看法。咱暂且不说这件事合不合法,就目前的现实来说,它已经不同于原来计划经济时代的企业环境了。大哥,时代大变革是很有必要的,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对的,但也夹杂着一些负面的东西。过去在某个地方无论开个什么样的矿,那便是当地最大的福音了,首先国家考虑的,是这个地方老百姓的长远利益,他会把这个地方的老百姓的后顾之忧考虑在先,要么把失去土地的老百姓全部安排到企业里去当工人,或者把这个村庄整体搬迁到一个最适宜人居住的地方。但现在不是这样,采矿的单位不再是国家而是‘公司’了,他们根本没有国家的责任高度去认识问题,更不会去关心这个村子以后子孙后代日子怎样过,完全是一种利己主义者,只要把地下的‘宝藏’挖出来,他们便一拍屁股一走了之,根本不管当地人生存的条件,更不用说子孙后代的事情了·····。
大哥,谁会不知道在咱苏家屯那片地下是一个‘金库’啊?那下面不是铝石,而是一堆山一样的‘人民币’呀。这座‘金库’是苏家屯的‘幸运神’,是苏家屯的‘天堂’,同时也是苏家屯的‘地狱’,并且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弄的好了,这座‘金库’可以是苏家屯乡邻们的日子上更上一层楼,从此走上一条洒满金色阳光的大道,子子孙孙,绵延千秋,光宗耀祖,流芳百代;弄得不好了,整个苏家屯的乡邻们便从此是失本失业,失神失韵,穷困潦倒,一蹶不振。
大哥,这些话咋说呢?你想,那座‘金库’是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睛啊。现在这模式,上面的那些人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叫那些‘金子’充其量地落进苏家屯人的口袋里?当然,我们也不能否认这里面有国家建设的需要,但那里头的细节,你我又会懂得多少呢?
大哥呀,面对那一座‘金库’,眼睛发红的人肯定不少,失去土地和环境的苏家屯所得的利益肯定也是应该得到的,但你想过没有,若没有一个真正能够识大体,顾大局,有魄力,又能把事理分析研判到精髓的人去掌苏家屯的‘舵’,把既得利益用在该用的地方,从此奠定苏家屯以后发展的长远道路,那便是苏家屯的最大悲哀呀······。
你想过没有?大哥,那李支书的胃口会有多大?他会不对那‘金库’有想法吗?如今的社会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黑黑白白,还有多少个像李支书那样的人,都在苦思冥想着要分那‘金库’一杯羹,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掌苏家屯大‘舵’的人,那岂不是很自然的就产生了一个卖‘金’求荣的不肖子孙吗?若是那一个掌苏家屯‘大舵’的人没有高尚的情操,没有大的格局,十年不上,整个苏家屯就会跌进咱家那‘黑眼儿沟’的沟底,永世不得翻身。
大哥,那‘金库’会产生一个苏家屯的‘功臣’,更会产生一个苏家屯的‘罪人’,近几代人可能觉察不出来,时间越长,子子孙孙们都会很明显地看出来,谁是苏家屯的‘功臣’,有没有这个‘功臣’,谁是苏家屯的‘罪人’,有没有这个‘罪人’·······。
大哥,我都想过了,这个‘功臣’就目前来说,只有你去当比较合适,但我给你一句实话,我是不叫你再去呕心沥血当这个‘功臣’的,那是不好当的”。
康三功停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大哥康大功,印象中,他的大哥康大功从来没有这样专注听过别人的说话,然后他又说:“大哥,你给我说说,咱苏家屯目前谁能胜此重任?这个人得保证是一个本分的人,有头脑的人,勤俭的人,不是‘坐吃山空’的人,不是‘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没酒喝凉水’的人,不是没有一点文化知识支撑的人,不是自私的人,不是‘山大王’,更不是‘母夜叉’”。
说到这里,唐三功又注视了一下大哥康大功的神情,看他在思考的样子,他接着说:“不瞒你说,我看苏家屯是没有这样的人,可能也有,但都被农村野蛮的‘家族势力’排挤在这种位置之外了,他们也根本不去想这件事,也根本谈不上施展自己的抱负。大哥,你说说,那些空空之谈,天下老子第一,不求上进,不学无术的子弟能够靠得住吗?
大哥,你想过苏家屯以后的情况吗?若是一个败家的掌舵人,那不远的将来就是苏家屯的‘地狱’了。最后的结果应该是这样的:山河支离破碎,养肥一伙累赘,子弟不思进取,大人无家可归,水源严重污染,土地严重乏馈,祖宗魂飘山野,不宁鸡鸣狗吠,社会蒸蒸日上,唯有屯内枯萎。
大哥,若是有了那一个合适的掌舵人,苏家屯不远的将来就是‘天堂’,一定是住房重新规划,自力更生天下,人人都有活干,小屯企业壮大,丰衣足食悠哉,与时俱进大家,朝闻书声朗朗,夜看灯火繁华······”。
康三功越说越激动,他以一个土生土长苏家屯人的良心和责任,似乎在吟咏着一首抒发他最是“乡愁”的抒情诗章。这时,他看见大哥康大功小孩子一样在聆听着他的激情演讲,他知道,大哥尽管不会完全听懂自己讲的实际意思,但康三功能够意识到,大哥康大功的表情里,有那种对文化重新懵懂的认识和对自己思想境界的敬仰。
康三功接着说:“大哥,没有钱不中,钱多了绝不是什么好事,人们只知道‘钱’可以给人们带来‘福’,但都会忽略‘钱’是绝对的在给人们带‘福’的同时,也一定会给人们带来‘祸患’的,这个道理是明明白白的,大哥啊,就看那个人有没有清醒的头脑了。大哥,你看吧,苏家屯将来会有多少的‘败家子’出现,这‘败家子’将会怎样粉墨登场,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演绎一场怎样的可恨,可怜,可怕的历史‘闹剧’吧”。
说到这里,康三功长叹了一口气,把眼光从大哥康大功的脸上移开,他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又说:“大哥,咱村地下那个‘金库’所产生的利润,何止是用‘百亿’来衡量的?若是没有一点‘取之于百姓,用之于百姓’的意识,那一定会是‘败也萧何’的。你想想,就目前来说,苏家屯有这样意识的人吗?我就瞪着眼睛看着,看他会害苦多少的贪婪者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无知之徒。
大哥,苏家屯好起来,是咱巴不得的事情,若是进‘地狱’了,那样的原因会有这样两条”。
说到这里,康三功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又坐下,不紧不慢地说:“其一,会因为一个没有主见,没有底蕴,没有大局意识的‘败家子儿’,他一定会在庞大的家族势力推动下上台。然后因为急功近利,利欲熏心,贪图享乐,毫无底线的一心想向上巴结权贵,而使乡邻们敢怒不敢言,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使苏家屯该得到的利益,大部分,绝大部分流入不应该得到这份利益的人或者单位的口袋里,从而使苏家屯贫穷依旧,害人害己;其二,大哥,我听贞贞说过,那个苏家的老二都想当村长,你再想想,还有多少人都想当这个村长,他们当村长的目的当然不尽相同,但都有这方面的强烈欲望。为了当村长,各方势力相互倾轧,相互排挤,甚至相互残杀,那时,便是一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凄惨结果”。
说完这些,康三功停了下来,他又站起来朝厨房里走去。一会儿,他掂着一个暖水瓶走了出来。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给两个茶杯里倒了开水,把一杯递给大哥康大功,然后,他细细地呷着另一杯里的水,又说:“家里的亲戚们,孩子们,不用多问,也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他们时常拿着你和我当挡箭牌,甚至拿着你和我吓唬乡邻,说服地方的干部们,帮他们干这样那样的不合时宜的事情。大哥,这两年我都不断地思考这些问题,一来,那样做是必然,也应该,但从另一方面讲,那样是害了他们一生的奋斗意识,我为此是由愧于乡邻的呀······”。
这时,康大功瞪大了眼睛,他非常认真地听着这个省里的大干部所说的每一句震耳欲聋的话语。
“大哥,他们愿干就让他们干,我认为,现在咱俩也说不动他们,他们也不会听咱。你再想想,遇到切身利益的时候,就是你的几个弟媳妇,说句实在的话,她们会听你的多少?那些媳妇们又会听我的多少?大哥呀,那些亲戚和孩子们,真的不敢再去娶一个缺德的赖媳妇,那可是要害咱三代子孙的呀!大哥,你是应该知道一个家庭主妇的重要性的。最‘上品’的,她是男人干事业的“过滤器”,是家庭那片蓝天上一颗耀眼的“吉星”,就是我说的那种旺夫,旺家,旺村子,旺社会的那种人,我认为俺大嫂在这方面算是做的不赖;‘中品’的是“不作为”,她既不会坏事儿,也不会成事儿,就任凭一个男人的作为和奋斗了;‘下品’的是“同流合污”,这可是助纣为虐的祸害呀,若是一个家庭娶了这样的媳妇,大哥,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的”,说到这里,康三功停了下来。
一会儿,康三又说:“大哥,常言说'男人是个‘耙儿’,女人是个‘匣儿’”,那里面的意思有多么的深奥啊,你想过没有?一个家庭是靠男人在外面像‘耙儿’一样奋斗搂钱的,拿回家里去放到那个“匣儿”里头,“匣儿”严严的合上,适当的时候才能打开,这一层说的是‘勤俭’过日子的意思;第二个意思,我认为是这样的,是让男人看见这个“匣儿”时候,总是看见那里面有一种合适的‘量’,这个‘量’总能让那个男人既心满意足,又不惊慌失措。这个‘量’就是家里头那个女人的眼光和表情,他总是让外面的那个男人有一种自得其乐的感觉,当然,这绝不是自满,绝不是失去奋斗意识和上进心。大哥,若是男人们经常认为这个“匣儿”是一张张着的,嘴一样的,没有底的‘黑窟窿’,欲壑难填,那么,这个家就要出事了。大哥,这层意思,我个人认为就是说的“匣儿”的性质问题了······,康三功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他的脸上似乎有一种绝望的神情,他用左手在摆弄着茶几上的那个空水杯子,他想张口说话,但有几下子,他都是把那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很长一段时间,康三功终于又开口了,他说:“大哥,所以,我想对你说,以后要从正面去劝导他们,不要叫他们把福享尽了,让他们给子孙留一条会走的路,留一块儿待耕的田,如果是他们不听了,那就随他们的便吧······。大哥,我的境界也不算是很高,但好像总有一件不完美的事情憋在我的心里,说的就是咱家贞贞,我经常扳着指头算来算去,咱家娶了那么多的媳妇,能比上咱家贞贞‘心事’好的真是不多,那才是真的淳朴,真的有文化底蕴,她尽管不是上学的料,但她绝对是一个养家的料,旺家的料。有的时候,我猛的想起贞贞来,我都会可怜她,都会为他掉眼泪,甚至为他呐喊”,这时,康三功抬眼看了一下大哥康大功的表情,见他没有了想象中的那种烦躁,康三功又说:“大哥,直觉告诉我,若是咱贞贞当上了那个苏家屯掌舵人的家人,我认为,有可能会使苏家屯往‘天堂’上奔去·······”。
那夜,黎明的时分,康三功对大哥康大功说:“大哥,你为村子里可以说是干了一辈子,是功是过,后人会去公平评价的,我想说的是,这回回去,咱就抓紧时间瞅个机会,把这件公事卸了吧,咱不当了,好好的歇歇,再往前面走一步,也许就是苏家屯的‘罪人’了”。
······
听了三弟的一席话,康大功似乎是如梦初醒,从中他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当不上大塔村的支书,三弟又为什么能当上省里的大干部,除了机遇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人的“境界”问题。人的一生当中,这个“境界”问题无时无刻不在控制着一个人的沉浮。
也就是那一段时间,康大功的思想因为三弟的一席话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也可以说改变了他很多思想上的初衷,但有一点,让他尽快把苏家屯的生产队长卸掉,它是接受不了的。
······
那天,康大功去乡政府的时候,特意喊了喊薛老喜,他心里有点怯,害怕书记逼迫他承担什么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
他们三个人到了乡政府,康大功看见里面早已坐了三个人,一个是书记,一个是乡长,另外一个他不认识。
在那个小办公室里坐定。这时,书记说指着那一个生人说:“这是‘中国长江铝业公司’的张经理,就是他这个公司要在你们苏家屯开一个大铝矿,要征500亩的土地,这500亩的土地下面有很大储量的铝石,是要支援国家建设的,你们大塔村和苏家屯要舍小家为大家。征地的手续乡里已经拟好了,‘长江铝业公司’合作的另一方是乡政府,苏家屯的所得,有政府从每年的所得中拨出。今天让你们来,主要是在各个‘合同’上,相关的人把名字签上去”。
康大功当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心里立刻回想起了三弟交代他的一番话,这是不是在卖“金”求荣呢?
不过,他立刻又清醒过来。他想,苏家屯自古以来就是隶属大塔村的,要签名也得由他李支书签名,他李支书才是这些合同上的法人代表。
但是,当他这种思维形成,扭头看李支书的时候,李支书那个位置上早已空空如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康大功不免又长叹一声:又跳到这个老狐狸的坑里了。
可能书记看出了康大功的心思,他干咳了两声,好像是对大家,也好像是专门对康大功,他说:“这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需要,是我们全乡经济发展的需要,更是苏家屯经济发展的需要,我们党员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勇敢地承担起一切属于我们的责任······”。
说完,那个书记起身走了出去,乡长立刻朝他看过来,用眼光告诉他,让他快点把已经推在他面前的几份‘合同’上写自己的名字。
康大功正在犹豫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他的两肩上挎着两个帆布包,进得会议室,把那帆布包放到会议室的桌子上便退了出去。这时,那公司的张经理说:“这是公司给大家准备的一点心意,大家收下吧,以后我们还会更好地合作”。
康大功和薛老喜同时朝那两个黄包看了一眼,能够想象的到,那里面装的是钱。
这时,乡长站起身来,把其中的两个包分别朝康大功和薛老喜的面前推了推,便示意康大功尽快签字。
康大功把那几张合同朝薛老喜的面前推过去,薛老喜便拿起那支笔,在每一处需要签名的空间,都写上了“康大功”的字样。
从此,薛老喜的想象相中,“字儿”尽管是我签的,但名字是你“康大功”,与我没有任何的牵连;康大功一直想着,“字儿”是我的“名儿”,但“字儿”不是我写的,既是以后弄事儿的时候,就是到了阴间阎王爷那里问起这件事,我都不会承认这个“字儿”是我签的,我是都要坚持上诉,让他们“鉴定”笔迹的。
薛老喜和康大功一直就这样自己安慰着自己,就这样心安理得着。
很快,苏家屯土地上的那个铝矿就要开工了。
······
那天,乡政府全体机关干部和派出所的全体干警集体乘车到了苏家屯。在开工动土的那块土地上,早已红旗列列,一条红色的横幅挂在主席台的上方,上面写着“中国长江铝业公司苏家屯铝矿开工典礼”,两台大型挖掘机早已待命在主席台的正前方,单等相关领导宣布“开工”,那两台大型挖掘机就要挖开上万年前形成的,覆盖在那座“金库”上的尘封记忆了。
典礼的第一项是“鸣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那书记正要讲话,这时,薛三喜带领着一群人突然出现在主席台的前面。
那天,本来苏家屯的人就没有被邀请参加这个典礼,当那群人出现在台前的时候,主席台上坐着的人立刻意识到了这群人是来闹事的,早有派出所的人围了上去,台上的人见此情况,草草地进行了所有的议程,宣布了“开工”的命令。
当那挖掘机发出“突突突”响声的时候,薛三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坐在其中一辆挖掘机的前面,其他的人一看这种情况,也都学着他的模样坐在了地上,把那两台挖掘机挡在了原地,一点也不能往前面移动了。
刚才讲话的人都乘车离开了,派出所和机关的其他干部立刻又走上前,询问挡挖掘机的原因,早有人回答,说是在苏家屯的土地上开这个铝矿手续不全,是违法的行为,所以不叫开工。
这时,走上来一个乡政府的干部,问谁是领头的,要和领头的人说话。
那一群人就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表示都是领头的,要说话就当面对着大家说。
那干部模样的人沉思了一下,说:“你们说手续不全,这是不对的,你们谁见过手续?是那一方面不全?手续都在乡政府里,怎么会拿到这里来呢?想看手续也可以,你们派个代表,咱们一块到乡政府里去看一看”。
他的话讲完了,地上坐着的人要求,既然手续齐全,就把手续拿到这里来看一看,然后再说。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都没有正确的解决问题的渠道了。最后,派出所和乡政府机关的干部们,一个一个把坐在挖掘机前面的人抬到一边去。但是,抬过去了,他们就又回来了,回来后又坐在原处·····,那两台挖掘机始终前进不了半步。
就这样僵持了好长时间。突然,从一边的一辆面包车中跳下来两个派出所的人,不由分说将薛三喜从地上拉起来用手铐铐上了,然后又塞进了那辆面包车里。
坐在地上的其他人见状,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又对坐在地上的人说:“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有话了咱好好地说,都起来吧,不然的话就这样按照‘妨碍公务条例’进行处理”,说完,他朝一边站着的派出所和机关干部们示了一个颜色,立刻,那些人上前把地上坐着的人一个一个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两辆挖掘机便冲进了挖掘的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