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丝雨召来了宝慈殿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们,只道:“乔才人的脚算是废了,你们白白耗着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今儿个我把话撂下了,谁想跟我走的?”
添香气得浑身发抖,双手蜷握。红袖抱着她的肩,只看着沈倾城。
留仙居里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蠢蠢欲动而又不想做了出头鸟。
沈倾城看在眼里,将手头上的书搁下,和颜悦色道:“颖婕妤把你们要走,是抬举你们。我一早就告诉你们了,良禽择木而栖,我不会怪罪的。”
沉寂了片刻,终于是有个小小的声音道:“奴才愿追随颖婕妤!”
严丝雨勾起唇畔冷笑,眼角一挑道:“好!还有谁?”
稀稀落落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连琦香和小福子都在其中。沈倾城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吩咐红袖:“赏。”
红袖一愣,不懂沈倾城为何如此,咬咬牙掏出银子来。添香直接脸都气红了,忍不住讥笑道:“福公公,颖婕妤身子娇贵,您在她手下干活可悠着点儿。千万别让她嗑着碰着,否则您可要费神令寻高枝了!”又对一旁琦香道:“琦香姑娘也是,若来日大家尘归尘土归土,千万记得离我们这些下等人远远的,否则下辈子可是又要碰头的!”
沈倾城假意嗔道:“添香,怎么这样无礼?主子还没开口你开什么口?下去!”添香狠狠地瞪了几眼,脚一跺,红着眼就退下了。
严丝雨斜靠在椅上,懒懒地问了一句:“还有吗?现在不走,别指望你们乔才人以后会有多余的闲钱赏了。”
留仙居里静悄悄的,放佛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好半晌没人回答,严丝雨缓缓起身,道:“彩霞,走了,回兰幽殿教教他们怎么做奴才。”
沈倾城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恭送颖婕妤。”
红袖云里雾里的,只恍惚觉得颖婕妤好似和一家小姐很要好了。
严丝雨一走,沈倾城抬眼看还站在留仙居里的人,王德喜,莞清,小临子,小喜子,离落,浮姿,还有小厨房烧水的幻儿。她不禁惊喜道:“怎么还留了很多?你们心里可有想伺候的人,我一并送你们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跪下磕头道:“奴才/奴婢誓死追随乔才人!”
沈倾城心生感动,泪眼婆娑道:“好!好!我总算没有白疼你们!红袖,去库房取我备下的东西来!”
沈倾城哪备了什么东西,只随口一说而已。红袖心里玲珑剔透,知道是沈倾城要赏,便去库房挑出几样中等货色的金银珠宝来。将盒子打开的那一刻,沈倾城就赞许地瞧了她好几眼。她道:“这里有几样不值钱的,你们挑称心的拿走。今后,有我的一口饭,就有你们的一口饭!”
是夜,宝慈殿灯火通明。一屋子的人不分尊卑,围坐着秉烛夜谈。
安若水在上栖苑的第十天,终于是等来了风南瑾。听青墨来报,那日风和日丽的,安若水躺在秋千里假寐,明知皇上来了却假装以为是青墨,便将书盖在脸上,絮絮叨叨地和青墨话起了初见大哥哥风南瑾时的场景,还挑明了自己对他的心意。转而呜咽地说起了自己不争气的身子,连累了整个晨曦殿上下都遭人白眼。风南瑾自是感动不已,立马吩咐中书舍人起草诏书,封了安若水为婕妤,连封号都改成了“蕙”。当下,晨曦殿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沈倾城当然不愿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差莞清送去了礼,自己则在宝慈殿过着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不久,安若水令青墨送来了张字条,只三个字:浣衣局。
沈倾城了然一笑,将字条搁在烛焰上,火舌一卷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