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有罪”四字掷地有声,在燕宁殿上空盘旋,久久不去。
风南瑾双眉挑起,道:“乔才人何罪之有?”
沈倾城额头贴着地,瑟瑟发抖道:“臣妾一不知何时沾染了果子,二不知是在何地,三不知沾了何人手上的果子。无知,此乃第一罪!臣妾如此失仪,有辱圣驾视听,惊得皇后心慌。无礼,此乃第二罪!臣妾自作自受,却差点连累无辜之人。无心,此乃第三罪!”
沈倾城明白,若追查下去,只会是查到幕后主使者推出来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凶犯。然,沈倾城自此怕是得罪了那人,也不得不仰人鼻息,卷进这无休止的明争暗斗来。刀刃上兢兢战战的日子,她不愿过。然而,她如此做来,势必会引起风南瑾的注意。
那人好计谋,沈倾城的无论进退,都无法再置身事外。
风南瑾略一怔忡,眼底划过一丝欣赏,他步下台阶,伸手扶起沈倾城,和颜悦色道:“乔才人无知无礼无心,自然无罪。”
沈倾城深垂臻首,“谢皇上。”
风南瑾道:“今日就散了吧。”
众妃嫔起身齐声道:“恭送皇上!”
风南瑾走后,众妃嫔又向王皇后跪了安这才一一散去。
沈倾城跨出燕宁殿,莞清就迎了上来,看到她脖子上皆是红疹,心下一惊,急道:“乔才人这是…这是怎么了?”
沈倾城心力交瘁,只摆摆手示意没事。冯贤妃恰巧跨了出来,一手搭在谭司衣手上,一手扶了扶发髻,仪态万千道:“乔才人不愧是才智双全,只是不知那背后的人是否想领这个情!”
沈倾城道:“臣妾不明白娘娘所言。”
冯贤妃冷哼一声,施施然离去。
身后传来安德妃柔柔的声音,“乔才人。”沈倾城连忙旋身揖礼,安德妃道:“你莫要多礼,是我该谢谢你。”
沈倾城不解,只是惶恐不安地向她颔首。安德妃轻声笑道:“司制司是在我的管辖下,如今你穿了沾染鱼尾葵果子的衣裳,我自然逃不了干系。”
沈倾城脸色一变,急急跪了下来:“娘娘宽厚,是臣妾累了娘娘!”
安德妃扶起沈倾城,握着她的手,眼眶含泪道:“多谢你愿意信我。”顺势将她手腕上那浑身通透的蓝田玉镯子戴到沈倾城满是红疹的手上,“一点心意,还望你莫嫌弃。”
沈倾城只得答礼谢过。
郑昭仪和曹婕妤随着安德妃身后一同离去,沈倾城满腹心事,由莞清扶着出了延福宫。她只让脚夫抬着肩與在身后跟着,自己则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身形一晃,只听得莞清一声惊呼,锥心的疼痛从脚踝处袭来,几乎让沈倾城落下泪来。
莞清蹲下细细看了看,忧声道:“乔才人崴脚了,只怕是不能走了。”沈倾城疼得说不出话来,莞清招手唤来身后的脚夫,又让王德喜去请太医,肩與一起,将她抬了回去。
宝慈殿的下人一看沈倾城一身是伤地被抬进暖阁,顿时乱了手脚。莞清及时止住了混乱的场面,低声道:“王德喜已经去请太医了,你们莫在这里添乱,快些出去一盆温水和一盆凉水来,还要冰块和干净的帕子。红袖,添香,伺候才人更衣。”
众人面露忧色地退了出去,红袖和添香流着眼泪给沈倾城更衣,离清和浮姿端来了水和干净的帕子,红袖便小心地擦着她的身子。莞清则将一块冰冷的帕子,裹上冰块,敷在她的脚踝上,沈倾城不由得“嘶”了一声。
莞清痛心道:“下人们干活时经常崴了脚脖子,没药方止痛,便琢磨了这个法子来。才人忍着些,这水要越凉才越好。”
沈倾城咬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