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辞别了岚城,前往了周边的几个郡县,多少都借来了一些粮食,当然这些粮食并不是那些官吏们心甘情愿给的,并不是所有的郡守县令都像鲁成那么大方,那么好说话。
既然人情不行,那就利诱。夏言开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那就是接收他们治下辖区内的灾民去夏阳。让他们的治下不再受流民的困扰。
至于这些不好说话的郡守,县令“借”给他的那一丁点粮食,还不还就要看夏言的心情了,或许几年后夏阳的收成好了,他会还给他们的。
夏言来到了借粮之行的最后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琅琊国。
琅琊国和夏阳一样,都是姜国的附庸小国。不过琅琊国的地位要比夏阳要高的多,夏阳国只是姜国国王册封的君国,而琅琊国却是玄天子册封的正牌诸侯国。
虽然都是附庸,但是琅琊侯的自主权的地位要比夏阳君大得多。而夏阳君只是姜国的臣子,而琅琊侯是玄天子册封能和姜国君王平等的诸侯。
琅琊侯与姜国王族同出一脉,都是姜姓族人。远祖是同第一人,在玄天子伐商的战斗中,琅琊国虽然没有参加,但却是姜国最大的后援。
正因为与姜国王族同宗同源的血脉关系,琅琊国是姜,杨两个大国周边唯一一个没有被吞并的正牌诸侯小国。
不过这次的琅琊之行,却让夏言有点意外。因为这里一番太平景象,根本就没有灾民,甚至连乞丐都看不到。
按照夏言之前的估计,琅琊国的灾民应该不会比岚城少才对。因为琅琊国地处姜国与杨国之间,姜国最南部的边境线就是以西南的岚城,南部的夏阳,最后到东面的琅琊。
琅琊国也是一个非常富庶的国家,因为地缘靠海,也有不少的商人会在这里登陆,然后在这里把货物出手给姜国的商人,来降低边关的税务。而且琅琊国也直接与杨国和姜国陆路相接。
琅琊国的地缘政治非常的微妙。
作为边境上最富庶的城邦,按道理姜国和杨国的灾民应该集中朝琅琊国来才对。而现在一片太平景象着实让夏言有点意外。
因为夏阳与杨国的国界有一道洪流,灾民们不敢轻易涉险前往夏阳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陆路通畅的琅琊却一个灾民也没看到。
灾民们放着富庶的琅琊国不来,反而去贫弱的夏阳国。这没道理啊!
夏言也有点想不明白了,或许是琅琊国开仓赈灾了?不过据夏言了解,琅琊侯可是个非常吝啬的君主,他虽然不像其他的昏君一样压榨百姓,但他也绝不会大方到用自己的钱粮去救济别国的灾民。
如果是琅琊国的士兵们在城门口驱赶灾民的话,那么他一点也不例外,而这里却一个灾民也没有着实是惊到他了。
夏言带着疑惑进了琅琊国的国都,他没有直接去面见琅琊侯,而是找了一家小酒肆吃点东西。
最重要的是打探一点情报,为什么琅琊一个灾民也没有,在这种市井之地最容易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了。
夏言在一家小酒肆的门前下了马。
夏言一边将马拴在门口的马槽前,一边说道:“伙计!给我的马加点料。再给我弄些吃的。”
听到夏言的呼声,伙计赶忙过来招呼夏言。
市井中人最会识人了,他看到夏言的这匹高头大马,明显是军马,而后又瞄到了马上的节杖就知道这位客人的尊贵,至少是个某地的使者。
因此夏言受到了最好的招待。
不过夏言也注意到了酒肆招牌上刻着一只玄鸟。
夏言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其他客人的谈话。
“中兴道的夫子今天会在杏林讲学。咱们快点吃,吃完之后一起去看看。”
听到这里夏言不禁问起了上菜的伙计:“伙计,这个中兴道是干什么的啊?我是外乡人,初来琅琊不太清楚。”夏言的声音没有降低。
听到夏言问中兴道,周围的吃客们都望向了他。
伙计先去招呼其他客人继续吃饭,然后来到了夏言的桌前。
伙计小声对夏言说:“小先生请慎言啊,中兴道可是大家心里救苦救难的神仙。”
夏言问:“哦?这倒是奇了。”说着夏言拿出了一些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问:“还请小哥跟我细说一下。”
伙计拿起了桌上的钱,然后对夏言说:“客官,告诉您吧,这个中兴道可是拯救了万千百姓的,不瞒您,前些时候我们琅琊涌进来了大批的灾民,可是国君却将这些灾民拒之门外,幸好有中兴道,要不然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哪能还有现在的太平。”
夏言问道:“哦?这么说的话,是这个中兴道赈灾?我这一路上见到夏阳,岚城灾民无数,各国各地都把灾民往外驱赶,这中兴道又不是富庶的大国,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财力来赈琅琊的灾?”
伙计说道:“这个您就不知道了吧。中兴道的夫子来我们这里筹款募捐,只要是认捐的商户都会发一个特殊的招牌。”说着伙计指向了他们的招牌。
伙计接着说:“只要是认捐的商户,都可以送孩子去中兴道的学堂读书识字,而且一文钱都不收。而且那些募捐的钱,都被拿去赈济灾民了。对了!灾民们现在都被中兴道的大师们安置在杏林附近。”
“而且中兴道的夫子们偶尔会去那里讲学筹捐。所有的人无分贵贱都可以去听。我看小先生穿的不错,出手阔绰,小先生也可去听听,给灾民们捐一点仁心。”
夏言觉得有趣,在这个大争之世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他倒是想去会会这个中兴道了。
当然,夏言作为纵横家,他可不信有人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想必这个中兴道也和自己一样,都想借着灾荒笼络人心。
不过这个中兴道比他要高明的多,夏言还要用夏阳国的名义和面子,还有接收灾民这种物质条件满世界的筹粮赈灾。而这个中兴道只是动动嘴皮子,打着仁义的旗号就让商户,游人们认捐。
最后自己一分钱没花,又没得罪人,亏欠人,又赈济了灾民收了人心。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套路,即便是夏言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夏言真想见见这位中兴道的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或许可以是个拉拢的合作对象,亦或者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夏言结了账,然后走到了另一桌客人的面前。夏言拱手作揖问道:“敢问两位兄台,这杏林在何处?中兴道的夫子几时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