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看似相安无事,其实是司应离被疯狂压榨的过,铺床梳头泡茶越发熟练,熟练的司应离默默地想把姜肆余暗杀。
虽然是自己连累姜肆余,但是他也太太太过分了吧,司应离怀疑这个人前君子的混账上辈子是个皇子,天生就会奴役人。
七日后,琳朝传来消息,琳朝太子刘筠将来访姜国,求娶姜国的一位公主作太子妃,姜国如今只有四公主靖和公主和五公主德阳公主未嫁。
姜肆余问司应离哪位公主最可能嫁往姜国。司应离说她的四姐长得最是好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舞艺更是卓绝,姜国最出色的姑娘莫过于此。不过她的五姐一直对刘筠很是爱慕,一定是很想嫁给她的。
“那看来陛下会瞩意靖和公主了”,姜肆余道,司应离也是这样想,她的五姐对刘筠过于爱慕,嫁过去对姜国未必是好事。
这也许就是生为公主的悲哀,只是公主为万民所养,自然也不能令母国蒙羞,令母国受损。皇家的国土是天下万民用生命和鲜血铺就,自然不是到头来为了满足一个公主可笑的爱情。
她曾听许贵妃讲过,姜国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为了姜国的稳定而出生,没有任何皇子的母亲可以真正的母凭子贵。她的父亲近乎无情,开辟姜国,又守住了几十年的安宁,在司应离的印象里一位合格的帝王理应如此。
也就是在传来信息的那一天,姜府遇刺了。
那是午夜时分,司应离被姜肆余一通使唤,伴着不甘心的暗骂酣然入睡。半夜却忽然被一阵刀剑摩擦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时,月光打在了剑上,折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向她眼睛刺去,刺得她本能地向后躲避。
那是姜肆余被刺客惊醒在和刺客交手,地上已经躺了一个刺客的尸体,姜肆余手中拿着一把已经染血的剑,看上去像是从那死去的刺客手中夺下来的。姜肆余白色的睡袍上也沾满了鲜血,辨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司应离,快跑!”,姜肆余朝她喊道。
司应离应声便跑,她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必然是拖累。她踉踉跄跄地翻身下床向外跑时,那刺客虚晃一枪直扫姜肆余的大腿,扫的姜肆余当场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寂静中甚至可以听见地砖碎开的声音,然后那刺客便毫不犹疑地向司应离刺去,果断又决绝。
“来人,护驾”,司应离一边躲避一边高声呼喊,门外的人很快便有了动静。可是那刺客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他自己的性命,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司应离的命,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径直将剑刺向司应离。
冷光遮住了司应离的眼睛,千钧一发之际,负伤躺倒在地的姜肆余拼尽全力腾空而起,挡在了司应离的前面,那把剑便径直穿入了他的身体。
那刺客暗骂了一声,将剑狠狠地从姜肆余的身体拔出,想在最后一刻拼死给司应离补上一剑。可惜他没能悲壮的死,他提起剑的那一刻,忽然应声倒地,从窗外来的一支飞镖了结了他的性命。
守卫也终于在这一刻闯进了屋内。
“来人,宣太医,快一点!姜肆余,你怎么样?你说说话”,司应离抱着躺倒在她怀里的姜肆余喊出了哭腔。她的手上全都是血,姜肆余的衣服上也全都是血,屋里的守卫也都被这幅景象震住。
“还不快去?”司应离怒道,这才有小厮反应过来,快马禀报宫中。
“姜肆余!”司应离将他抱紧了些,血已经将他的胸前全部染红,“你别死啊!”
姜肆余睁了一睁眼,呕出一口血来,声音已经有些勉强,“不许哭,跟丧夫似的。”
“你死了我本来就是丧夫”,司应离哭得更厉害了。
司应离抱着姜肆余,一直不停的同他说着话,要他清醒点,可是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回应。
“阿初,他不理我了怎么办?他不理我了”,司应离无助地向阿初哭道,“阿初,我把他给害死了,阿初我该怎么办?”
司应离无措的想要用手堵住他身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可是怎么止也止不住。她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落在姜肆余的脸上,一声又一声的姜肆余从她嘴里唤出,换不回怀里的人一丝回应。
阿初也没见过这景象,站在一旁无措地安慰着她。可司应离全然听不进去,她一心想姜肆余活下来,好好的一个人是讨厌了些,到底不该死啊。
宫中的人很快就到了,不光是太医,许贵妃也随后急急忙忙地来了,还有她那不常见她的父皇。
宫里的人听说公主遇刺,当即就报给了许贵妃。许贵妃听闻女儿出事,无论怎么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就带着芸娘出了宫,看到司应离一身血的样子吓坏了。
“应离,你怎么样?快让阿娘看看”,许贵妃见到她时,司应离正呆愣愣地坐在那里,手上衣服上全都是血,眼睛也已经哭红了,整个人像离了魂一样,目光呆滞,阿初陪着她也无济于事。这么大的事,阿初也吓坏了。
姜府的人跪了一地,公主深夜在姜府遇刺,姜刺史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一般,生怕天家震怒,诛了他姜府九族,对他那身受重伤的儿子如今也是顾不得了。刺史夫人跪在一旁不停的抹泪,哭喊着造孽,也不知道在说谁造孽。
司应离见到许贵妃像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再也绷不住了,躲在她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阿娘,不是我的血,是姜肆余的,阿娘我害死他了”,她在许贵妃的怀里来来回回地说:“阿娘,我害怕!我一醒来就见到了刀子,阿娘,我害怕!”
“不怕,应离,阿娘在!”,许贵妃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他,轻声安抚着她,司应离在宫中十六年从未遇刺,被她一手护着长大,如今这场面肯定是吓坏了。
姜皇远远地看了看女儿,看着她躲在许贵妃怀中哭,有些落寞难言,要是青晏还在...
“行刺公主的人查出来了吗?”
“回皇上,刺客当场身亡,目前还查不出来身份。”
“继续查!翻过天也得给朕查出来!”,姜皇面色极其冷淡,那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冷静的让人恐惧,通体生寒,那些从牙关里咬出来的字每一个字都带满了杀气。
他闭了闭眼,转过头对内侍道,“去给公主煲一碗安神汤送过去”,末了又道,“再带些山楂糕去。”
“驸马如何了?”
“回皇上,太医正在医治,说是险些刺中心脏要害,幸好驸马福运深厚,才无大碍,只是需要好生休养。另外,驸马伤了腿,怕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站立行走。”
“让太医好好治,驸马还年轻,不能年纪轻轻就废了腿。”
许贵妃带着司应离给她洗干净了手上的血和脸上的泪,又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将她收拾妥帖之后,才发现地上的铺盖,“应离,这地上是?”
姜府的人也早就发现了地上的铺盖,只是谁也不敢问,如今贵妃娘娘问,一个个地都竖着耳朵听。
脑袋都快不能安安稳稳在脖子上呆着了,还有心思八卦,“都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都不许传出去”,司应离抽抽嗒嗒地喊道。
“应离,既然吵架了,你就随阿娘回宫去,宫里也安全些”,刺客的主谋没查出来,许贵妃总归不放心女儿留在这里,她早就觉着这姜府的守卫弱了些。
“我不回去,我就留在这儿等姜肆余好起来”。
“应离,随贵妃回宫去,驸马自然有人照顾”,姜皇在一旁说道。
司应离听见她父皇说话,明显拘谨了些,“父皇,驸马是为救儿臣受伤,儿臣怎能为了一己之利弃驸马于不顾,传出过叫天下万民如何评说!”
司应离说的振振有词,姜皇也不好反驳,许贵妃见劝不了她,也不能强求,回宫之前将姜府上上下下痛斥了一遍,“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护不住一个公主!”
“将李钊叫来”,姜皇坐在较撵里吩咐道。李钊很快便到了,轻功堪称一等一,悄无声息。
“叫你暗中护着应离,她怎么会遇刺,混账!”
李钊本来也正欲回禀宫中,他此前确实一直在暗中护着公主,但事发时他确实是抓刺客去了。他发现有人暗探姜府,便去捉拿,捉住时那刺客便服毒自尽了,搜遍全身也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等他回来时,公主便遇刺了,他情急之下便将刺客射杀,没能留活口。
“罢了,好在应离没事,继续查”,姜皇的声音里尽是不可撼动的威严与压迫,“公主不肯回宫,叫他们加强守卫,别惊着公主。”
“是!”
李钊是姜国最出色的暗卫,自司应离出生后,更准确的讲是在安皇后过世后,他的一族终生的使命便是守护应离公主。据他的师傅说,他的师傅之前守卫安皇后八年整,整个姜国最固若金汤的地方不在天子所在之处,而在来仪殿。
那个郁郁寡欢,看起来已经失宠多年的皇后所在之处。来仪殿的暗卫日日不离,防了刺客,防了细作,却没防住安皇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