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零七天前。
我们三人站在高高的山顶,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灯火通明的蛋形建筑,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它的整个透明穹顶也越来越明亮,里面的黑影也越来越显眼,庞大的波音777机身像是黑夜中的幽灵慢慢地现出身形。
“是……那架飞机……?”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
三毛已经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反倒是不明情况的毛头,疑惑我们为何如此惊讶。
“你们还想不想下去了?”我们愣了半天后,毛头终于忍不住说。
“你倒是给我找条路啊!”三毛回过神来,指着脚下的悬崖峭壁低吼道,“还说不是耍我们?”
毛头阴阴地一笑,俯下身子,在悬崖边摸索起来,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阵叮叮当当铁器相碰的声音。
“找到了!”毛头低声欢呼,我们过去一看,只见毛头手里拉着一条大约成年人胳膊粗的锁链,一直通往黑魆魆的悬崖深处。
“靠,这是啥玩意儿?”三毛蹲下身子把脑袋探出悬崖往下查看,一边砸牙花子一边说,“这是偷渡啊,还是贩毒啊?”
“哪能呢……”毛头嘿嘿笑着回答,“这是采药用的,石斛!”
“石斛?”道长原本站在离悬崖一米多远的地方,听到毛头的话却来了兴趣,也走了过来,夸张地俯下身子,几乎是躺倒在地,只把眼睛探出悬崖往下张望。
“野生的?”
“嗯!”毛头用力点点头说,“养殖的就犯不着种这儿了,当年我们村可是全靠着这崖子。”
“那是……”道长趴在地上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野生石斛差不多已经灭绝了,价格甚至比野山参还高!”
“当年村里人传说,说他们……”毛头用手一指那个发光的蛋形建筑说,“搞这个就是要采石斛给哪个亿万富翁续命!”
“对了!”毛头突然转过头对我说,“这书上写了,每每是风水宝地,肯定会有天才地宝出现,这不正是这地方有古墓的证据吗?”
“呃……”我顿时无语,心道这侏儒还真是对盗墓怀着无比执着的情感,便扯开话题说,“就这一条链子也下不去啊,旁边又没路!”
“有路有路……”毛头忙不迭地回答,话音刚落,便嗖的一下跳下了悬崖。
“啊!”我们三人都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我连忙探出头去看,只见毛头正凌空挂在悬崖下一两尺的地方朝我们嘿嘿怪笑。
“去你的!”三毛抓了一颗石子儿朝毛头扔去,毛头一猫身子躲过,然后用脚在铁链旁的悬崖上用力摩擦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悬崖上的青苔不断地剥落,慢慢地现出一个浅浅的凹槽来,三毛把一只脚伸进凹槽,稳住身子,开始踢另一边的崖壁。马上,另一边的凹槽也显现出来,原来铁链两侧,是两列可供双脚借力的浅槽。
“来啊,好走得很!”毛头往下探了一会儿之后,朝我们轻声呼唤。此时他的身影已经被夜色覆盖,我们只听到他不时传来用力踢岩壁的声音。
“怎么样?”我咽了口唾沫,心里不由地打鼓,这铁链之路似乎惊险万分,而且晚上人的视线微弱,更难以预料的是,这链子已经很多年没人维护,谁知道有没有地方已经生锈、松动,还能不能支撑我们几个人的重量。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下呗,摔死了也是命!”三毛还是他浑不懔的本色,丝毫没把它当回事。
“啊……不!”道长却打了退堂鼓,“要不……我在这掩护你们……”道长退到离悬崖几米远的地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恐高症!”
“恐你个头!”三毛过去一把揪住道长的衣领,粗着嗓子低吼,“那你把昨天大保健的钱还回来!”
道长脸都绿了,也不知道是怕高还是心疼钱,皱着眉头不住地抽冷气,好一会儿才颓然叹气道:“我下还不行吗?”
三毛这才放开他的衣领,拍拍他的后背说:“这才是哥们!”
我松了口气,道长虽然面目猥琐性格小气,但却是我们之中懂得最多的,如果他要是不一起进去,只怕很多地方我们就得抓瞎了。
我点点头朝他们说:“我怕这铁链时间太久了,撑不住咱们的重量,一会儿我先下,等到了地面,我摇一摇链子,然后道长下来,三毛殿后!”
二人都应了声好。
我走到悬崖边,蹲低了身子,探出脑袋向下面望了望,悬崖下一片漆黑,铁链反射着微弱的星光,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烁,一直向下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我深吸了一口气,倒转身子,先把双腿放下去,左右脚够了半天,才摸索到只能勉强放进半个脚掌的凹槽,等稳定住身体,我紧紧抓住铁链,让上半身离开悬崖。
看着别人攀爬和自己身处其中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体验。人类对于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东西,都有天然的恐惧。起初的几米,我心里害怕得要死,我的身体疯狂地分泌肾上腺素,让我的心脏像猛踩了一脚油门的F1赛车引擎一样剧烈地跳动,每向下一步,我都气喘如牛,四肢颤抖。
而当我往下攀爬了几分钟后,我的精神和身体都慢慢习惯起来。我开始掌握攀爬要领,从刚才哆哆嗦嗦双手抱着铁链半天才肯挪动一步,变成有节奏地攀爬,我甚至有心思左右四顾。我看到悬崖间的石缝中,长出一簇簇类似兰花、茎叶细长的小草,零零星星地开着紫色和白色的小花,我心想这应该就是石斛了吧,不知道为了采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在这片悬崖上曾经摔死摔残过多少人。
我的目力所及只有周边一两米,除了头顶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周围都是无尽的黑暗。在这样的黑暗里,我不禁觉得这道悬崖好似无穷无尽,一直通往地底幽冥。渐渐的,我的胳膊开始像火烧一样灼痛起来,大腿开始痉挛,身体也一阵阵地发虚,而就在我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往下探的一只脚却踩了个空,原本顺着铁链一直向下的凹槽没了!
我连忙收回脚步,抱着铁链向下望了望,却看见手中的链子在我脚下不远处被钉进岩壁中,再往下,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心里暗忖,这是到头了吗?还是这条链子被人发现,从当中给截断了?如果是后者,再让我爬上去可没这个体力了,毛头呢?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好谋财害命的吧?我缩在悬崖上,各种不好的猜想纷至沓来,我想喊一喊毛头,但又怕招来巡逻兵。
“跳!”正在我进退不能的时候,我听见毛头在我脚下用极低的声音朝我呼喊,我又向下看了一眼,还是深不可测的漆黑一片,看不到地面,也看不到毛头。
“快跳!”毛头又说了一声,“很低了!”
我又犹豫了一会儿,心想反正往上走已经不可能,索性把心一横,纵身一跃!
事实上的高度比我预计得要低很多,我就像在黑夜中走楼梯,原本预计还有一阶,但其实已经到底了,非常别扭地摔了个屁股蹲。我从地上起来,走到铁链前,伸手够了够,发现它就在离地面两米左右,我一伸手刚好碰到。我随即摇了摇链子,过了一会儿,铁链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我知道那是道长下来了。
道长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落地的时候却比我要轻松,因为我踮起脚尖就能碰到他的腿,让他免除了心里的恐惧。三毛就更轻松了,落地时连屁股蹲都没吃。
这时因为受到地平线的阻挡,那个蛋形建筑反而看不到了,我们只是远远地看到一片乳白色的光晕。我回头看看山崖,已经黑魆魆的看不到顶,那条铁链也隐藏在黑暗中不可见,不知道它是做了什么巧妙的安排,才使得开发基地的时候没有被发现,我摇摇头不去管它,转过身指了指前方说了声:“走!”
我们在黑夜的荒原上行走,虽然从悬崖上看,这里一片平坦,但实际上却并不好走。这片荒原其实是半沼泽结构,那看起来像是地毯一般的草地下面是厚厚的污泥,此刻草地被夜露打湿,更加的泥泞不堪,淤泥在我们的鞋子底下越积越厚,越来越重,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脚从泥地里拔出来,而且经常走着走着就一脚踏进水洼里面。
为了隐蔽,我们不能打开手电,只能摸黑前行。幸运的是,直到我们接近那座蛋形建筑,也没碰到任何巡逻的,这让我既感到庆幸,又有点奇怪,因为这地方看起来相当的机密、重要,戒备并不应该如此松懈。
我们离蛋形建筑已经不足五十米,蹲在一丛半人高的茅草后面。
直到现在我们才发现这个基地是多么宏伟,反射着蛋形建筑光芒的玻璃幕墙向两边延伸,一直看不到尽头。而这座建筑只是这个基地庞大建筑群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三到五层的板式建筑,以蛋形建筑物为中心,呈放射形,沿着一条条笔直的马路延伸,俨然已经是一座初具规模的小城镇!
只是这座城镇却毫无生气!除了蛋形建筑,其他楼房都没有灯光,这也是我们没有在悬崖上发现它们的原因。更加诡异的是,虽然才天黑没多久,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影,我们想象中荷枪实弹的哨兵、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的科研人员等等,一个也没出现,四周一片静谧。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连脑袋里比别人少两根筋的三毛都察觉出不对,像只鸭子似的伸长了脖子到处看。
“怎么了?”毛头还没那丛茅草高,努力踮着脚尖却什么也看不到,急得抓耳挠腮。
“你自己看!”三毛单手抓住毛头脖子后面的衣领,把他举了起来。
毛头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被三毛举上半空,双手双腿不停地胡乱挥舞,但只瞬间便安静下来,喃喃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不会是搬走了吧?”道长嘟哝着,随即又摇摇头推翻自己的猜测。
我们四人呆望着这座像是传说中的纳米比亚死寂之城,当冒险家找到那座死城的时候,透过城门,可以看见房屋、街道、客栈、商店一应俱全,民房里锅碗瓢盆、座椅板凳也是一样不少,就是不知为什么没有人烟。
我沉吟半晌,还是下定决心,挥一挥手说:“过去看看再说。”
我们慢慢往蛋形建筑的入口摸去,等走近入口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脚下一滑,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吓了我一跳,赶紧停下脚步,只见满地都是子弹壳,还有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的步枪和手枪。
“这怎么回事?”三毛捡起一把MP5冲锋枪,卸下弹匣看了看,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子弹。他把枪扔给我,又从地上捡起一把,看了看子弹,然后挂在了脖子上,“这些枪都不是国内制式武器,这个实验室的人看来很神通广大,竟然能弄来这么多进口枪械。”
“该不会是美国人也来盗墓吧?”毛头也捡起一把步枪,但这枪几乎有他一人高,他的两条小短手根本使不开,摆弄了半天,只好无奈地放弃,又从地上换了一把MI911式手枪。
我朝道长也努努嘴,示意他也捡一把,但道长摇头说自己从来没摸过枪,就怕打不到敌人,反而打着自己。我和三毛也不勉强,二人把枪横在身前,当先往里走去。
蛋形建筑的外面用一圈类似超市门口搞活动用的充气塑料薄膜围出了一条只能供一个人通行的甬道,我和三毛走在前面,越往里走越心惊,这条甬道两旁就像屠宰场一样,沾满了血迹!
“这……不会是人血吧?”道长在我身后哆哆嗦嗦地说。
“难道还是猪血?”三毛拉了一把枪栓,枪口朝前举起。
“要不算了吧……”我拉拉三毛的衣襟说,“咱们出去报警!”
“报警?”三毛头都不回继续往里走,“报什么警?看这地方可是机密地区,小心给你弄个间谍罪!”
“没事!”三毛回过头对我们说,“这里的血迹已经干透了,说明这场战斗已经过去至少四五个小时,攻打这里的人不会冒险留这么久,而且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警察……或者军队赶来增援,说明基地并没有对外发送遇险警报,运送补给的车也不会大晚上来,所以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三毛这人虽然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脑子缺根筋,但遇到这种事却是粗中有细,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一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而且心里十分好奇,于是也跟着往里走。
甬道尽头是一扇自动玻璃移门,此刻半关着,上面的玻璃已经碎裂,玻璃碴洒了一地。我们跨门而入,发现这座建筑物内部还往下挖了一层,我们站在一道回廊上,而下面是一整个将近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一架波音777客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正中间。
“我就知道!”道长兴奋的喊了一声,好像也顾不上害怕了,几步超过我和三毛,从回廊一头的楼梯蹬蹬蹬往下跑,我一把没拉住,生怕他有什么闪失,只好也跟着跑下去。下面并没有像刚才门口一样的狼藉,只是散落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工具。
我们走到波音777面前,这个翼展60多米,机身长70多米的庞然大物像一只巨兽标本一样横亘在我们面前,包括驾驶舱在内的五个登机口都接上了登机梯,舱门大开,里面黑魆魆的一片,像是巨兽张开的大嘴。
道长在飞机前面扶着膝盖,扑哧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突然直起腰,扶了扶眼镜又想往登机梯上冲,我一把拉住了他身后背包的带子。
“你不要命了?”我大声呵斥道,在这空旷的穹顶建筑里引起一片嗡嗡嗡的回声,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又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飞机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万一里面有恶性传染病毒怎么办?”我想起美剧《危机边缘》的经典开场情节。
道长愣了愣,返身挡开我拉着背包的手,又摸索着从背包的侧面拽出一支手电筒。他按了按开关,手电筒射出一束强烈的乳白色光线,道长直接把手电在我脸上晃了晃,强光刺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你干什么!”我不满地把手掌挡在双目之前。
“没想到平时聪明伶俐的陈源也有犯傻的时候。”道长嗤笑着说,“这飞机失踪了多久了,里面就算有什么古怪,也早就被……”道长指指周围,“这里的科学怪人给弄走了吧?”
我一想也是,看看这里布置得和电影里的美国52区似的,这飞机上就算有什么病毒,也肯定早就被清除过无数遍了。这时道长已经当先往登机梯上爬去,三毛拍拍我的肩膀,也跟了上去,连毛头都迈着小短腿登上了楼梯,边爬还边回头朝我笑笑,似乎是在嘲笑我的胆小。
我往四周望了望,这个空旷的建筑里杳无人烟,没有一丝生气,诡异的气氛让人心里发毛。我晃晃脑袋,尽量把那些恐怖的联想赶出脑子,也拿出手电筒拾阶而上。
机舱内并不全黑,舷窗的遮阳板都放在下面,外面的灯光透过四方的舷窗一束束照进来,把机舱渲染的像是歌舞厅似的,一道一道明和暗的交替。机舱里打扫得很干净,行李箱盖都被打开,空无一物,小桌板都被收起,椅背上的杂物袋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显然是被收走了,整架飞机就像是波音公司刚刚交付使用一般干净整洁。
“这是什么东西?”道长轻声嘟哝了一句。
我闻声走过去,只见道长俯身凑近一把头等舱座椅在仔细查看着,我凑近了一看,原来是一摊淡淡的污迹,就像是喝醉酒以后的呕吐物干掉的样子,污迹显然被反复洗刷过,只留下非常淡的印记。只是在白色的真皮座椅衬托下才隐约可见。
我用手电扫了扫其他的座椅,只见头等舱几乎每个座椅上,都有一摊这样的印记。
“也许是正在吃飞机餐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强气流,颠簸起来,把食物给倒翻了。”我猜测道。
道长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然后转身朝机头驾驶舱摸过去。我想了想,觉得机舱这么多人也挤不进去,便向另一边的经济舱方向走去。
经济舱里也一样的干净整洁,那些丑陋的紧挨在一起,坐进去连膝盖都要碰到前排的蓝色织物面座椅上,并没有类似头等舱的污迹,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有,还是后期清理干净了。我沿着机舱左边的通道往里走,一边拿手电筒四处乱扫,但是这里没有任何能引人注目的东西,连任何不跟飞机连成一体的物体都没有。
波音777的座舱极大,经济舱三十多排座椅分成前后两个舱室,中间被一排四个洗手间隔断,我很快走过第一个舱室,没有任何异常,中间的盥洗区也没有一点杂物。我继续往前走,走过第二个舱室后,被一道布帘子挡住了去路,我知道帘子后面是工作区域,厕所和空姐备餐的地方,也没多想,便伸手一把撩起了布帘。
里面还是一条短短的通道,我拿手电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抬脚走了进去,等我走到通道的尽头,在一排厨房设备前转过弯,却发现地上堆了一堆东西。
我本以为是飞机上提供给乘客的毛毯,也没太在意。可是等我用手电扫到这堆东西的时候,这堆“东西”却突然动了!
我吓得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就看见这堆东西下面,一个人影忽地坐了起来。
这人似乎也被我吓得不轻,他不停地蹬着腿往后缩,还把手挡在自己面前,嘴里不停地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我也完全被吓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人为什么喊“不要吃我”这样诡异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人听完我的问话,呆了一呆,随即大喊一声,一跃而起,从另一边的通道飞速地跑了!
我大喊着追过去,这时三毛和道长他们也听到了声响,从机舱另一头跑过来。这人见两边都有人,连忙加快了速度,几个纵跃,就从机舱的中间出口拐了出去。等我们跑到舱门处的时候,只见那人已经落了地,正往远处的一扇小门狂奔。
“嘿!”我站在舷梯上朝他大喊一声,那人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随即消失在那道小门之后。
“这人好面熟……”道长跑得有些气喘,在我旁边靠着舷梯栏杆,一边呼呼地喘气一边说。
经过道长这么一提醒,我也依稀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愣着干吗,追上去看看!”三毛从我和道长中间挤过去,飞速向前追去。
我和道长也连忙追上,我一边跑一边努力回想,记忆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当我们接近那道小门的时候,一张照片在我脑子里满满成形。
“周令武!那人是周令武!”我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