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还没想好

众人终于回到了十月村，当然村民们还不把这儿叫做十月村，回到村庄时已经是傍晚了，舟车劳顿使得身体本就虚弱的白雪感到非常地疲惫，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从未来过的地方，村子的周围都是一片荒地，木质围墙下已经长出了不少的墨绿色杂草，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岗哨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周围的村民们都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这里扎根定居呢？白雪心想着，这儿的气候倒是对艾尔尼亚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三人都比较疲惫，浑身乏力，肚子还很饿。

“唉哟，终于到家了！”欧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扭了扭屁股，紧随其后的格拉摩根伸了个大懒腰，看见自己这栋宅子心里就踏实了一些，感觉像回家了一样，他刚转过头，一只大鸟扑腾着翅膀直接撞了个满怀。

“哇呀~”

“唉哟！”

格拉摩根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夹住了，低头一看这只鸟原来是提提，从马车进入村子开始，她就激动地在天上飞来飞去，现在她正在用自己那双翅膀把格拉摩根半个人给包裹住了，脑袋只往人的怀里钻。看得出来，提提很想念他，想念他的不止一人，还有学校里的孩子们，塞拉阿琳、以及毛毛她们，都出来迎接格拉摩根一行人。一旁的欧宝很是羡慕啊，他暗自想道：怎么我没有这种待遇？这种待遇当然有，只不过……

“老大！”

一个壮实的胡子大汉给了欧宝一个大大的拥抱，其余的人也跟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欧宝感觉整个人都被胡子大汉提了起来，胸腔和背部受到一股紧实的挤压，似乎就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胡子大汉才肯放开欧宝。

“要……要死了！”欧宝苦苦地在胡子大汉的怀中挣扎着，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

“欢迎回来，大人。”塞拉在格拉摩根鞠了个躬，刚拍拍干净羽毛的格拉摩根笑了一声说“不用叫我大人了，等会……”他注意到，塞拉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面，嘴角有一处刺眼的伤痕，见到之后格拉摩根的脸黑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说“那个，你看看她们三个里面你有没有熟人。”

“熟人？”塞拉往格拉摩根的身后看了一眼，三名穿着破布衣的人，其中一个就有塞拉熟悉的面孔。“塞拉！”库丽丽小跑着过来，几乎要扑上去的一样抱住了塞拉，也许是受过太多的苦，两人相拥的那一刻，库丽丽便哭了出来。

“塞拉姐姐，我好想你。”库丽丽紧紧地抱着塞拉不肯放手，生怕她再次消失一样，在一旁的格拉摩根本想说点什么，但又收了回去，他拍拍手，大喊了一句话说道“好了好了，肚子都饿了吧？吃饭吃饭！”

三人被塞拉带去洗洗，而在做饭之前，格拉摩根找来了老管家向他询问最近的情况。

“说吧，塞拉被打，谁干的？”他和老管家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女仆走来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老管家的面色很是为难，这种情况也只能说真话，但他又不想跟这些异族人扯上关系。

“呃，少爷，您离开之后，我想着这些姑娘们也能帮忙做点活，就把她们送去后厨跟其他地方帮忙了。”

格拉摩根抬起手喝了口茶，再清清嗓子说“哦？你派她们去做什么了？”

“我让她们去农田里和农夫耕地，顺便在屋子里洗洗衣服之类的。”

“接着呢？”格拉摩根追问着，只见老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摊手无奈地说道“那些村民趁卫兵不注意的时候，对那些姑娘拳脚相加。”

“嗯，我知道了……”格拉摩根站起了身，甩了下膀子，他接着又补充道“如果有空，去把仓库里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拿去换钱吧。”

“遵命，少爷。”

“对了，艾登和韦恩呢？回来那么久怎么没见到他们两个？”

“我估计他们在您的书房吧，对了少爷，自从你离开这儿之后，他们两个经常往您的书房跑，后来他们索性就在书房里住下了。”

“书房？住下了？”格拉摩根疑惑了一会儿，但过了片刻后他也想明白是为什么了，让管家离开之后，就找到了正在和兄弟们唠嗑的欧宝。

“欧宝，欧宝！”

“干啥啊老哥？”欧宝正和兄弟们讨论着白雪她们的美色时，格拉摩根的出现打断了他。

“走，跟我做饭去。”

“行行行，你等会。”欧宝推脱道，他还说“刚讲到最精彩的部分呢，一会过来。”

“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你不过来我就把你吊路灯上。”

“去你的！”

格拉摩根半开玩笑地留下那句狠话离开以后，欧宝又把注意力转回了黄色话题上，此时他们正在浴池里泡澡聊着天喝着小酒，今天那个差点把欧宝累死的胡子大汉不解地向欧宝问“老大，你和那个贵族是老乡吗？”

“呃，算是……吧？”欧宝接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接着他说“我跟你们讲，以后跟着那个哥们，听他的，保准咱们兄弟以后能吃香喝辣。”

“那太没意思了！”胡子大汉嫌弃着，他说“跟这些不讲信用的贵族咱们没什么好说的，老大。”

“嘶——扎克你这人怎么那么没远见呢？”

欧宝喝了一口酒，前段时间喝多了北方的蜜酒，突然换回现在的劣质麦酒就忽然有些不习惯，甚至觉得有一点难喝，他问扎克“诶，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听见什么有趣的新闻？”

“怎么可能有，这破烂地方，连个酒馆都没有，妓女也没有，那些女人还只能看，不能碰。”

“那当然，那是人家花钱买回家的，放心，等咱以后出人头地，还怕什么没有女人。”

五分钟之后，欧宝也如格拉摩根希望地那样，出现在了厨房。

“怎么，今天吃啥？”

“还没想好呢。”

中国人的终极难题之一：今晚吃什么。今晚吃什么，是一个很大的学问，欧宝也撸起了袖子，打量着这不大不小的厨房，再看看桌子上还有柜子架上的食材，他也没什么想法。

“要不再包顿饺子？我记得你家艾登可爱吃了。”欧宝说，但格拉摩根愁苦地回答道“兄啊，一天到晚吃饺子没意思，真的。”

两个会下厨的大男人扶着灶台苦思冥想，【今晚吃什么】这个难题可真的不好解决，这儿又不是北方，也不是伯格他家城堡里的仓库，自然不能有什么做什么，只能看手头上有什么再做什么。

……于是最后还是饺子配云吞，还有汤面，因为面粉再不吃就烂了。

“开饭啦~”

一锅热腾腾的汤面重重地“砰”的一声砸在木桌子上，接着一大盆的饺子的云吞也砸了上去，香喷喷地味道第一个引来了毛毛，正所谓狗的鼻子和耳朵是最灵的，格拉摩根让女仆叫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一起来吃饭，接着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餐厅。

然而就在吃饭之前，格拉摩根本来笑眯眯的表情忽然就随着异族女孩们的到来变得严肃且愤慨，阿琳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可怕的淤青，手臂还缠上了绷带，其他地方还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比塞拉的还可怕。

双方都没有说话，连欧宝看见了都感到了惊讶，他连忙说“喂，阿琳这伤……”

“吃完饭我再问，先吃饭。”

饿了好几天的白雪三人，见到饺子之后想也没想就从想从碗里抓起来吃，然而她们都被刚出锅的饺子烫地合不拢嘴，然而这时，艾登和韦恩出现了，一小段时间不见，两人居然还瘦了一点，手里都抱着一本书，而那些书正是格拉摩根书房里的。

看见是饺子和面条，艾登顿时就喜笑颜开，毕竟格拉摩根走后，艾登也没法吃到什么好吃的，那些女仆的手艺也一般，吃着远不如摩根本人做的好吃。以及巴罗，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在这段时间所学到的知识，但却被摩根拦住了，表示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库丽丽对眼前这碗叫做饺子的食物很是好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料理，更何况居然还是说是摩根本人亲自下厨，贵族亲自做饭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但既然是从塞拉的口中说出，那当然可以相信，还有这个条状的面粉，软软的，细细的，混着饺子吃特别好吃，还有个叫云吞，实在是太好吃了，就连白雪这样的人都一下子吃了三碗。

而格拉摩根和欧宝今晚的胃口都不怎么好，在马车上颠了好几天，胃口都颠差了，吃完一碗就草草了事，坐在旁边的艾登吃完了一碗又一碗，现在都快吃完第三碗了，摩根问她“要不，你帮我解决一下吧？”

“嗯？你不吃了？”艾登瞪着大眼睛嘴里还吃着面条问，格拉摩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他将碗推到了艾登的面前，还面露苦色地说道“我吃不下了，哇，我再也不想坐马车了……”

北方一行直接让格拉摩根产生了心理阴影，全程开加速也避免不了马车带来的不适感，虽然不至于说坐到吐，但也快了，如果要是坐多几天，欧宝和格拉摩根两个人估计就得把几天吃的饭菜吐得干干净净。

晚饭过后，格拉摩根把异族女孩们全部召集在了一起，在办公室里，库丽丽进门前，还在和塞拉讨论格拉摩根的为人如何。

“等会你见到格拉摩根大人，就先行个礼，不要叫他大人了哦。”塞拉说。

“为什么？”库丽丽不解地问道。

“他不喜欢大家这么叫他，等会上去之后估计他是想问阿琳的伤是怎么来的。”

推开门，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格拉摩根也随着大家一起坐在了地板上，现在正在给阿琳检查着伤势，阿琳的脸部和手臂处以及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钝器伤，好好的女孩子不知道被谁打成了这样子，看得摩根的心里感到有些愧疚，但也知道自己当时并不能陪着她们。

“谁打的？”格拉摩根问阿琳说，阿琳耸拉着耳朵，耸耸肩膀后说道“他们……在我们干农活的时候，几个村民把我们堵在卫兵看不见的地方……”

“村民，他们长什么样子？”格拉摩根扶着阿琳布满伤痕的手问道，阿琳看了摩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说“记不清了。”

格拉摩根叹了一声气，并询问当时谁还在场，接着塞拉和毛毛举起了手。

塞拉找了个不那么挤的位置坐了下来，长长的蛇尾盘在了地毯上，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当时我看见五个人把阿琳带到了谷仓的后面，他们拿着棍子和拳头打阿琳，我和毛毛恰巧刚好路过，所以过去阻止了他们。”

塞拉说完以后，一旁的毛毛接着补充道：

“那时候我和塞拉姐姐一起冲了上去跟他们打了一架，打跑了两个人后就引来了卫兵。”

“这样啊……”格拉摩根继续检查着阿琳的伤势，让阿琳把那双光滑的腿部搭在了格拉摩根的大腿上，他发现小腿处居然也有不少的淤青，这让他更加生气了，并暗骂着这帮村民下手没轻没重，好在都只是些轻伤，没什么大碍，就是可怜了阿琳，脸都被打花了。“我明白了，从明天开始，我会想办法的，阿琳……”

“嗯？”阿琳对摩根眨巴眨巴眼睛，接着摩根对她问道“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就大概……你回来之前，四天前吧。”

格拉摩根他摸摸下巴后，转头对塞拉说“毛毛，麻烦你去下边打桶热水，再拿上几块热毛巾。”

说完，毛毛便起身出了门，而现在，异族女孩的数量已经不少了，格拉摩根的办公室不能再挤下更多的人了，宅子也不大，房间就那么点，如果让她们住在外边，恐怕会更危险，现在他也感受到一丝无力，但办法总会有的。

一旁的白雪叹气道，略显悲伤地说“本以为，来到这里就不会遭受那样的事情，没想到。”

说着说着，她的眼里泛出了泪光，格拉摩根说“我保证你们以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在我们的国度生活，不用再担惊受怕，但现在……我还在想办法。”

接着坐在对面的艾尔尼亚盘着腿托着下巴说道“唉，大人你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人，可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啊，不如，你想个办法给我们每个人搞一把剑吧，这样我们都能保护自己了。”

格拉摩根听完摇了摇头说“不行的，这样是治标不治本，现在的问题就是村民们，对你们是存在着巨大的偏见，都是片面的，污名化的，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就得从根源做起。”

“根源？”

“对，要从思想上彻底地去掉这种不好的东西，如果不除掉这个根，那么就永远无法解决问题。”

“除根……思想……都是什么啊？”艾尔尼亚歪了下脑袋，这些名词她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能领悟格拉摩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格拉摩根笑了一下说“等明天早上，你们去上课，读的书多了，你们就明白了。”

“诶？”听见上课读书，艾尔尼亚连想都不敢想，她抱着怀疑的态度再三向格拉摩根问“大人，你是说，读书？你要教我们认字？”

“嗯，但不止是认字。”格拉摩根的手不禁开始抚摸着阿琳的腿，但注意力还是在说上学的事情上。

“塞拉、提提、毛毛、还有阿琳，她们都是在村子的学校里上课，你们明天也可以来。”

“真的吗？我没听错吧？”艾尔尼亚睁大了眼睛，一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这种比天上掉馅饼还好的事情，但她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但，我交不起钱诶……”艾尔尼亚窘迫地摸摸后脑勺，她又问“是不是我们又得去干活接客……”

“当然不用，免费。同时你们住在这儿，可以每天都去洗澡，吃喝。”说完之后，摩根又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话“我说过，你们不用再过那样子的生活，我保证。既然你们来到了十月村，就代表是新生活的开始，你们现在年纪轻轻，最好的年纪就应该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例如读书，学习。”

一旁的塞拉附和道“对对对，格拉摩根先生可是什么都懂哦，你们有什么不懂的东西，都可以问他。”

“啊，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啦……哈哈。”格拉摩根苦笑道

伟大的教员曾经说过：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句话不论什么时间都适用，格拉摩根也不是什么都懂，他只是把他学过并且记得的东西教给她们而已。

“而且啊而且，今晚我们吃的东西都是格拉摩根先生亲手给你们做的，你们想的话，我想他也愿意教给你们。但不过……十月村是什么？”

格拉摩根这才想起来，村子有了名字，还没有和她们讲。

“十月村，就是我们的村子，我和你们讲个好消息，我在北方打通了关系，相信不久后，就会有商队往我们这边送货物过来，到时候生意做起来，我们就不用怕挨饿了，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买件新衣服嘞。”格拉摩根如此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大家都对十月村这个名字的含义十分疑惑，十月，为什么叫做十月，有什么含义，见她们如此好奇，格拉摩根就说“等你们读好了书，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此时库丽丽举起了手，她问道“我们只读书吗？除了读书，就真的不用接客了？”

“没错！”格拉摩根再次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你们从今以后，就是独立的个体，有独立的思想，不会再有人剥削和压迫你们。”

“那，我们要去干活吗？例如……唔，打鱼？”库丽丽再次提问道。

“这不是强制的，但我希望你们还是能够积极地去参加到学习和劳动中，正所谓，妇女能顶半边天，人总不能游手好闲，如果你不想工作的话，我也不会逼你们的。”

这次又轮到白雪举起了手，她小心翼翼地提问道“我可不可以……洗澡？”

“洗澡？当然可以。”格拉摩根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说实话，我还希望你们天天洗嘞哈哈。”

“每天，都可以？”

“没错，随时都可以，但不过注意不要在水里泡太久，会晕的。”

白雪面露喜色，不禁拍起了掌。此时，毛毛打了一桶热水上来，身上还吊着两条毛巾。

“噢，热水来了。来，我教你们个事情。”

格拉摩根将毛巾浸入热水里后，将其拿出，拧干，随后敷在了阿琳大腿部的淤青上。

“以后如果在有磕伤或者碰伤，你们可以这样拿热毛巾敷上去，不过要过了三天才可以敷，像这样……”

接着，格拉摩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流程，拿出另一个热毛巾敷在了另一处淤青上。

“每次敷二十到三十分钟，一天两次，每隔十分钟换一次毛巾，就是重新泡一下再拧干。”

敷上去的时候，阿琳的脸不知为何就红了起来，尾巴还摇上了，但光线昏暗，谁也没能注意到，毛毛在一旁数着手指，又问“十分钟……是多久？”

“呃，反正就是毛巾变凉了，就要换了。”格拉摩根还补充道“如果我不在或者没空的话，你们就帮阿琳处理一下，脏累的活就暂时不要让她去做了，以免又给碰伤。”

“嗯嗯。”众人齐应声道。

“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吗？”

“有！”毛毛再次举起了手，她说“那个，我们没有梳子啊，头发都要打结了……”

梳子简单，找个木片锯一锯，马上就能有个木梳子，格拉摩根答应了明天就有梳子后，便散了会，并叮嘱众人早点休息。

格拉摩根刚走出办公室，想着去找一趟欧宝谈点正事，结果刚出门就遇上了。

“卧槽，吓死我了。”

“诶，你有空不？”

“咋了？”摩根问道，欧宝说“谈点正事。”

“巧了，爷刚好也想和你谈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