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眼角抽搐地站在柳诗晗身后,浓浓的胭脂味飘进鼻腔,冲得它直发痒,红衣郁闷地伸手,使劲揉了揉,又深呼吸了几次,生生压制住了想打喷嚏的冲动。最末处的苟梅,则眼观鼻,鼻观心,淡定地站在柳诗晗身后,老僧如定般,完全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置身在自己的世界里。
柳诗晗小嘬一口桌上的茶,满意地点了点头,唔,味道不错,是上等的铁观音,这包厢的设计也非同一般,屋内的摆设,简洁、清雅,处处透着一股儒雅的书生气息,高贵中带着浓浓的书卷味,竟然一点风尘的感觉都没有,恍惚中还以为这里是某个得意书生的书房,看来,这花搂还真不简单啊,墙上的字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价格不菲,却没有一丝铜臭味,反倒有着书生身上淡淡的清高在空气中徘徊。柳诗晗微微点头赞叹着,这里从装潢到摆设,再到这些细微的用具上都很考究,大的排场做得够足,小的细节也很细致,每个地方都透着设计者的精心和品位,怪不得这里不仅会让达官贵人趋之若鹜,也会让潇洒书生流连忘返,不知道这幕后的老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包厢的大门就被轻轻推开,随即,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了进来,一青衣女子抱着琵琶盈盈上前,柳诗晗坐在桌前,双眼一亮,“犹抱琵琶半遮面”说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姿色吧,裙摆随着女子的莲花移步,微微晃动,一张俏丽的小脸被隐隐遮住了一半,双眸微垂,这隐约的朦胧,更加让人心急,不知道那被掩藏起来的另一半俏脸,会是怎样一副绝色。
“小女子乐琴,见过公子。”女子抱着琵琶,对着柳诗晗福了福身。
这声音,甜而不腻,清脆中带着娇媚,软软地飘进耳朵,撩得人心痒痒的,柳诗晗促狭地紧了紧眼,如果是男人,光是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这花楼,给了自己太多的意外和感慨。
“坐吧。”柳诗晗拿着折扇,指了指身边的位子。
乐琴上前两步,挨着柳诗晗坐下,依旧半埋着头,看着地面,也不多话,娇羞地抿了抿嘴,心里忐忑不安着。
柳诗晗拿着折扇挠了挠脖子,轻轻皱眉,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歪着脑袋,柳诗晗努力回忆着书里的内容,想着该怎样继续扮演纨绔子弟,一时之间,整个包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见许久没有动静,埋着脑袋的乐琴有点纳闷了,以前自己接客人的时候,那些男人要么不是急急地要自己弹奏一曲,然后自做聪明地品论一番,要么就是醉熏熏地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今天的这个客人,怎么……心里虽然带着狐疑,可是乐琴却不敢抬头询问,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抱着琵琶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柳诗晗懊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今日要来花楼,就应该把那些书再翻出来看看,临时抱佛脚,也可以多少学一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这下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静悄悄的包厢显得异常诡异,乐琴坐不住了,犹豫着是不是自己抱个曲名演奏一曲,刚要开口,一杯清香四溢的花茶递到了她面前。
“这茶味道不错,你尝尝。”柳诗晗体贴地把茶杯放在了乐琴面前。
乐琴诧异地转过脑袋,看着身边的“男子”,却微微失了神,这张脸……这张脸比阁里的头牌还美,虽然作为男人,这张脸略显阴柔了些,但是不可否认,这张脸有着令人嫉妒的绝色,可惜了啊,却生了男儿身。
见乐琴没有反应,柳诗晗把手里的茶杯又朝前挪了挪,讪讪地一笑,尴尬地收回手,书上似乎说过,这个时候,应该要“调戏”,可是,具体怎么做,书上却没有明说,那现在自己要怎么“调戏”?
乐琴见柳诗晗直直地看着自己,双颊微红,半埋着头,小口抿着杯里的茶,心脏快速跳着。柳诗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站了起来,走到红衣身边,把他拉到了墙角。
“怎样调戏?”柳诗晗的声音压得很低,问得也很直接,边说边用眼角瞄了一眼正脸红心跳的乐琴,确定她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红衣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确保它不会一不小心抽了过去,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琢磨着,是不是现在干脆就把王妃直接掳回去算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要知道,王爷可是很宝贝王妃的,否则也不会派高手中的高手我,红衣贴身保护王妃了。
“问你呢。”见红衣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柳诗晗急了,用胳膊肘碰了碰红衣,提醒他回神了,现在是紧要关头,还等着施展自己的魅力呢。
“回王妃,属下不知,属下没有调戏过,也没有被调戏过,要不……”红衣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终于视死如归地咬牙继续说道,“要不,王爷怎么调戏王妃的,王妃就怎么调戏……呃……”那个,好象不应该说王爷“调戏”王妃吧,书上似乎不是这样说的,那应该换个什么词?挑逗?诱惑?红衣纠结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好吧,先暂时用这个方法。”柳诗晗点了点头,没有觉察到红衣的纠结,重新走到乐琴身边坐下。
“公子,请您点曲。”乐琴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到柳诗晗面前,上面全是曲名。
一旁的苟梅轻蔑地撇了撇嘴,琵琶,你的琵琶有我家小姐弹得好听吗?小姐,在山上您的书都白看了,这种场合,还要什么雅的,你直接来粗的多好,要雅,回王府了,您慢慢雅,难得有机会让您操练一下,怎么不好好珍惜。
柳诗晗接过册子,认真地看了起来,没话找话地继续问道,“这‘风月阁’的老板就是那老鸨吗?我看着不太像,这里的装潢和设计,透着一股清雅的贵气,不像是那老鸨的手笔。”柳诗晗翻到了下一页,抿着小嘴,选着曲目。
“回公子,这‘风月阁’的老板另有其人,乐琴也不曾见过,只听说是位姑娘,一直住在三楼朝南的那间厢房,不见外人,即使是这阁里的姑娘也都未曾见过老板的真面目,只是妈妈偶尔会过去商议一些事情,阁里有什么事,也都是妈妈出面解决。”乐琴老实地回答着自己知道的信息,小脸微红。
“哦,是这样。”柳诗晗点了点头,两眼一亮,“乐琴,你弹这首‘春江花月夜’吧。”柳诗晗边说,边把手里的册子合拢,放在桌上。
“是,公子。”乐琴拿起身边的琵琶,做着最后的准备。
“乐琴,你先弹着,我去去就回。”柳诗晗起身,望了红衣一眼。
感觉到柳诗晗的目光,躲在墙角的红衣身子一抖,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垂下的双手使劲揪着裤腿,隐忍着。
“红衣,你坐这里!”柳诗晗指着自己的位子对红衣说道,“你先代替我听乐琴姑娘弹奏一曲,我马上回来。”
“少爷,小的还是跟着您吧。”红衣朝前走了两步,王爷吩咐了要贴身保护王妃,自己可不敢擅离职守。
“我去出恭,你也去么?”柳诗晗压低了声音对红衣说道。
“……”红衣张了张嘴,那句“小的在外面等着”终是没有说出口,郁闷地走到桌边坐下。
“你陪着他,我很快就回。”柳诗晗冲苟梅眨了眨眼,又对乐琴歉意地笑了笑,抛下众人,推门而出。
站在走廊上,柳诗晗原地环视了一眼,分辨着方向,找准位置后,贼呵呵地朝前走去,花楼的幕后老板啊,说什么也要会会,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