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鸦羽!”半月冲进巫医巢穴,她的绿色的眼瞳中充满了兴奋,“松鸦羽!松鸦羽!”
“冷静一下!”松鸦羽边说边把被她冲散的草药叶片重新收好,然后地给她了一个小雏菊,“给你。”
“不用了,”半月推回那几片叶子,绿色的瞳孔中丝毫不减兴奋之情,“我很好,那点感冒算不了什么,都好几天了。把那些草药留给别的猫吧。”
“哦,”松鸦羽把小雏菊收起来,转头面朝半月。他不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如果不是来治病之类的,她怎么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找他,毕竟他相信半月不是来找他消遣的,“那你来做什么,不会是来看一眼吧?”
“当然不是!”半月喊着,“你个鼠脑子。我是来告诉你我想出预言的意思的了!”
许多猫都把头转向这里,松鸦羽能听到他们围过来的脚步声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惊异。
“哦?”松鸦羽的冰蓝色眼睛中添了一丝好奇,“你说吧。”
“你想,”半月说了起来,不停地上跳下窜,像一个第一次抓到猎物的学徒,“现在是秃叶季,不会流血,是不是与疾病抗争呢?”
“我不能否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松鸦羽想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他眯起眼睛,“那小猫的香气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半月眨了眨眼睛,一溜烟窜出巫医巢穴,“走吧!”
“去哪儿?”松鸦羽晃了晃尾巴,他现在十分疑惑。半月要干什么啊?这里还有这么多猫呢,在这么下去会露馅的,我不能把烂摊子扔在这里不管!
“找些猫薄荷啊!”半月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她冲出了了营地,松鸦羽连忙跟了上去。
“我,我没法采集这些猫薄荷,他们的样子很不好,额,反正让我很不舒服,”半月扭过头,白色的皮毛在光秃秃的枝丫上擦过,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他们的颜色——”
“猫薄荷怎么啦?”松鸦羽打断半月。
“猫,猫薄荷的颜色特别的深,有一点发蓝了,顶上有点枯了,”半月认真的观察了半天,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还要摘吗?他们已经快死了。”
“你说得对,”松鸦羽沉思片刻,果断的低头用牙咬住猫薄荷的枝叶,“但是如果我们不摘的话,它们会真的死的。现在摘虽然不太好,可总比没有强。与其让他在这里腐烂,还不如将就一下,摘一点是一点。”
“我,我来帮你,”半月的声音很弱,显然是在努力拨开敷在猫薄荷上的枯枝败叶,“我也想帮忙,让我来吧。”
“不,”松鸦羽说着用尾巴勾住半月前进的脚步,“猫薄荷太少了,能用的只剩这么多了。你要真想帮我就去多抓些猎物来。帮族群,就是在帮我。”
“我——”半月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了一声:“好的。”
“那就快去吧,我刚刚听见了藤池和鸽翅的声音了,”松鸦羽用尾巴轻轻抚动着半月的皮毛,“去找藤池和鸽翅吧,她们两个的狩猎技术都很好。你也可以向藤池学学格斗术,她在黑森林训练过。哦,对了,你也可以去找我哥哥狮焰,他是你的老师。”
“我还是去找藤池她们吧。”半月的身影很快,很快就消失了。
“你找我什么事?”松鸦羽低头往前冲了两步,迅速地转身直对面前的那只猫,“你很会隐藏气味,是在狐狸屎上打了滚吧,可惜这对我的嗅觉而言还是不行。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你要知道,这里是雷族领地,不是你们风族的。”
“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事找你。”
松鸦羽猜的没错,来这里的正是他那讨厌的弟弟,风皮。
风皮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然你认为我大老远的跑过来是要干什么?闹着玩?”
“行了,废话少说,”松鸦羽低声说着,把自己藏进一片枯草丛中。
“哦?我——”
“快说,不然我就叫他们来了,”松鸦羽意味深长的说着,把头撇向正在向一只松鼠逼近的半月、鸽翅和藤池。松鸦羽感受到了风皮的愤怒,满足地咕噜一声。
“我来是为了冬青叶。”风皮说着停了一下,松鸦羽立刻竖起耳朵,“我发现了一件事,就是你们雷族的蜡毛是她杀的,就是这样。”
“就这些?”松鸦羽早就知道冬青叶杀了蜡毛这件事,但风皮也知道令他有些意外,“没别的啦?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的姐姐杀死了蜡毛?你怎么会那么的好心,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冬青叶杀死蜡毛前还干了什么,她与谁谈话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还有,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所知道的冬青叶杀死蜡毛的事?你以前就知道?”
松鸦羽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会相信风皮。
风皮面露诧异,“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冬青叶先和鸦羽谈了半天,然后——”
“鸦羽?”松鸦羽皱了皱眉头,他在风皮旁边狂甩尾巴。他肯定,鸦羽和冬青叶的谈话与冬青叶杀死蜡毛一事一定有关联,而且很有可能是因果关系。
“没错,就是鸦羽。”风皮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我在小溪边曾发现过他和冬青叶的气味,还有几根鸦羽的毛。他们好像还发生了争执,我那时又不知道你们雷族的那名武士是她杀的,所以那时我也没有多想,只知道有一只雷族猫越界了。”
“哦?”松鸦羽抓住风皮的话,“你那时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今天在小溪那边的边界处捕猎,结果一只兔子跳上了小溪,那里正是蜡毛死的地方。我,我发现石头缝里有一丝黑色的毛,味道非常非常淡,”风皮略带骄傲的说,“还好我眼睛尖,鼻子也好使,我闻出来了,那是你姐姐的味道。”
“哦?”松鸦羽陷入了沉思,鸦羽想干什么?他和蜡毛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如果他猜得是对的的话——怂恿冬青叶杀死蜡毛?“那,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该离开了。”
“哦?”风皮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刚得到有效信息就赶我走啊,算了,后会有期吧。”
松鸦羽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前几天还想杀我呢,还在为黑森林效劳呢,现在居然和我像亲兄弟、好哥们一样。我不想利用风皮,但有时候,仇恨的力量会使事情出现反转,仇恨会使两个一见面就上手的仇家站在一起,会让世界变得团结……
等等,我怎么会这样想?我不能利用他,不然,我与黑森林有何区别?不过,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报复鸦羽,嗯,可以这么说吧,总之,我不是为了什么毁掉湖区,我只想知道一切的事情真相。
这一切实在是太讽刺了,松鸦羽摇了摇头。为了仔细地去除身上的气味,他在蕨叶丛中钻了几下,然后离开了那片蕨叶丛,向半月走去。他装做回去了一趟后刚来的样子,把脚步放到很重。
“哦?你来了,”半月的声音闲得很尽兴,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我们今天收获颇丰呢,你没找到其他草药吗?真是没想到呢。”最后一句显然是对松鸦羽的揶揄。
“没有,我转了一圈,除了一些完全枯死的草药外什么也没找到,我只好带着那点猫薄荷来找你了,”松鸦羽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不过那当然是他装出来的。他梳理了一下在蕨叶丛中粘上枯叶的皮毛,“你们今天可以算的上是满载而归了,一只兔子,两只松鼠,还有一只鸽子……你怎么样?在雷族生活的还习惯吗?”这一句是说给藤池和鸽翅听的。
“这里挺棒的,”半月说着撞了撞松鸦羽,她叼着的鸽子和老鼠一晃一晃的,“不过,你怎么啦?”
“我没事,”松鸦羽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姐姐碧绿的双眼,黑色的毛发,耳边一次又一次回想起风皮的话。
他甩开那些烦人的想法,“我只是有些想姐姐了。”
“都怪我,你姐姐的事都是我害的。”藤池的声音里充满了内疚,她的目光撇向松鸦羽,“不,就是怪我,要是她没有救我,她就不会死了,如果我——”
“要怪也是怪鹰霜啦!是他杀了冬青叶,”鸽翅友善的顶了顶藤池,见她没动,又转向松鸦羽,“对了,松鸦羽,预言解出来了,你知道吗?据说是樱桃落听半月说的呢。黑莓星开会的时候你和半月不在,他们都以为你们两个——”
“我们只是为这个预言去采草药而已,半月一解出来就来告诉我们巫医了。”
“还有——”鸽翅开口道。
“嗯?”
“你有没有觉得半月的狩猎动作有些像山地猫?”鸽翅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反正我觉得她的跳跃力很强,捕猎也喜欢像山地猫一样,跳起来然后一击致命。”
“我又看——”
“山地猫?”半月没等松鸦羽说完就问,“什么是山地猫?”
鸽翅皱了皱眉,说:“唔,就是生活在山地那边的猫呀,他们——”
半月突然打断了她:“是不是急——”
“你怎么知道急水部落?”一直没有发话的藤池突然插了一句,她步步紧逼,“虽然你是独行者,但独行者也不会跑山地去啊!你是谁?难道你本就是急水部落的猫?嗯?半月?你在听吗?”
“嗯,我在,”半月将求助目光投向了松鸦羽,松鸦羽尽管没看见,但还是能想象出来。
“说不定她只是听族猫说的呢,”松鸦羽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到营地了,我走啦。”
松鸦羽匆忙走进巫医巢穴,希望不要惹上什么事。
他发现了意识到了什么,脑海中轰然一响。
如果真的像半月所说,这场战争是针对需要拿草药当枪来打仗的病症,那他们现在只剩下一把枪了。
现在,在空旷的草药储存裂缝里的最后一爪猫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