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恣扬咳嗽稍缓,抬起头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姜杨,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只是那么扫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抚着胸口继续咳嗽起来。
“你这个浑蛋,做出这么下流无耻的事情,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那是你妹妹!”顾星辰怒吼道。
顾恣扬扶着桌子,勉强站了起来,冷笑一声,“她?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顾星辰似乎被他气疯了,又上前一步,攥紧了拳头。
“我说了,那照片是我拍的,不过是和隔壁的胖子打了个赌而已,照片并不是我贴出去的。”顾恣扬倔强地说道,眼睛瞟向一旁的姜杨。
姜杨不禁心慌意乱,看着顾星辰又要动手,赶紧快步跑下楼,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哀求道:“爸,别打了!”
“你别为他求情,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浑蛋不可!”他指着撑在桌边的顾恣扬吼道。
“爸,别打了……”姜杨吓傻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地抱着顾星辰的胳膊不松手,反复说着这句话。
顾星辰长叹一声,甩开姜杨的手,脚步趔趄地离开了家。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姜杨愣了一会儿,赶紧上前去扶顾恣扬的胳膊。刚一碰到他,他就闷哼了一声,“别动,好像脱臼了。”
“我送你去医院吧。”姜杨心慌意乱地说,语气里带了点哭腔。
顾恣扬点点头,缓慢地直起身子。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看向一旁搀扶他的女孩,阴沉地说道:“姜杨,你来我家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顾家欠了你们家吗?如果你想让我爸打死我,那么刚才你不应该拦着他。”
姜杨闻言一愣,吃惊地停住了脚步。
这时候顾恣扬已经不再看她,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
顾恣扬进了医院之后,就更加明目张胆地不上学了,正好也有了借口,于是天天在医院里面“养伤”,明明都没事了还赖着不走。而顾星辰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根本不来看他,也很少回家。
坚持来照看顾恣扬的是姜杨,她每天放学之后,回家取了饭菜再送到医院。顾恣扬也不理她,权当没有这个人。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坐在一边写作业、复习,陪到九点钟准时离开。
如此几天之后,顾恣扬终于被烦得要死,掀了她送来的饭菜,吼道:“用不着你在这儿装好心,滚!”
姜杨看着撒了一地的饭菜,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问:“你偷拍我之前,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后果。”
顾恣扬皱皱眉,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狠狠说道:“我有时候在想,你是得有多不要脸,才会把自己的裸照贴到学校里给全世界的人看!”
姜杨被他掐得喘不上气来,紧紧地抠着他的手臂,艰难地笑笑,挤出几个字,“那你为什么承认……”
“我要说实话,你觉得你还能在学校待下去,继续装你的三好学生吗?”顾恣扬手劲儿越来越大,像毒蛇一般紧紧缠住她的脖子。
“有……人……会信吗……”姜杨虽然感觉自己下一秒钟就要被他掐死了,但是却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那种隐秘的快感。
顾恣扬猛地松开手,顺势将她推倒在地上,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扔到地上。
姜杨不住地喘息着,紧紧盯着他,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疑惑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抓起来看。看过之后全身一僵,那是证明她去贴照片的监控录像截图!虽然天色较暗,照片中的人比较模糊,但是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那就是她姜杨!
“怎么样?你不知道学校有监控录像吧!”顾恣扬冷笑着,俯身看着她脸色煞白的样子。
“为什么不交给学校?”她回过头,怒视着他。
“我们顾家有我一个坏人就够了,我不想我爸对我们两个都失望!”他冷哼了一声,回身抓起她的书包,打开门扔了出去,“现在你给我滚出去,除了家里,我不想在任何地方看见你!”
【此时】
姜杨从顾恣扬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下来。因为又开始下雪,路上的行人都急匆匆的。冷风吹过来,雪花打进她的衣领里,带来一阵寒冷。
她站在十字路口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向着画廊的方向走去。她现在不想回家,画廊至少还有工作等着她去做,不像家里,又黑又冷,没有人等着她回去。
她来到画廊,发现除了打更的大爷,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她打开展厅的门,走到张墉那张最著名的画面前。她左右转了转,终于找到了自己认为最舒服的位置,然后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城池》?这乱七八糟的画上哪有什么城池呢?”姜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油画,自言自语道。
“每个人都会筑起一个围墙用来保护自己。城池是筑在人心里的,它是抽象的,表达的是相爱的两个人的内心世界。”身后突然传来了张墉的声音。
姜杨惊讶地回头,开玩笑道:“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