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消息赶来的离曳将自己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离姜夫人微笑着说:“我终于等到你来了,离曳你要记住,你不可以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包括今天逼我死的这些人,这片土地被神遗弃了很多年,我们一定要继续牺牲下去,直到有一天神肯原谅这片土地,那我们的祖祖辈辈所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离曳,你记住了么?”离曳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然后便看着离姜夫人的灵魂在她的面前烟消云散了。
离姜死后,将士的怒火得以平息,原本保养得很好的白权头发瞬间变成花白色,憔悴不堪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重新说出了迁去西丰之地的打算,众位将领期期艾艾不知如何决断,倒是镇亲王站了出来,他高声喊道:“我梨国的好男儿,没有逃兵,我等愿留在此处,以抗东来的乌国大军,也为皇兄你争取时间,迁往西丰之地。”也不顾白权是否答允,白校又转过身去说道:“众位将士,若信得过我的,便随我留在此处以拒乌军,其余信不过我的大可随皇兄西去!”
镇亲王在军队中威信很高,他此番一说,有八成以上的人高喊:“誓死追随镇亲王!”只有白权的近卫军首领陈帆,恭谨地跪在白权面前:“属下尚有精兵两万,愿追随殿下左右。”
“扑通”一声,旁边又跪下一个人来,也照猫画猫地说道“属下有粗兵五千,也愿追随殿下左右。”此人正是刚被提为副将的桑咏,虽然不知道皇帝的心思怎么样,但是那个镇亲王白权绝对是个腹黑的主儿,是坚决跟不得的,况且那个席令貌似有点门道,既然是他提议西迁,自己跟跟风总没错。
西迁的路上不用担心追兵,倒也走得太平,席令为了不再激怒士兵,便提议放慢行军的速度,皇子皇女们衣食住行皆有随员照料,却依旧抱怨个不停。
白瑶觉得自己父亲的做法相当不妥,所以也带了一小拨近身的护卫随在西迁的队伍里面,算是弥补父亲的过错。她是从军出身,不像一般公主郡主们娇气,何况她也受不了马车的拘束,便独自骑马跟在军队后头。
“安定郡主,别来无恙啊?”陶渭骑了一匹马逆着人流向白瑶驰来,白瑶面上一红,并没有答话。桑咏远远地看见了,也驾着马来到他们身边。白瑶见了急忙问道:“桑副将很清闲么?跟着我们做什么?”
桑咏气不打一处来:“只许你们卿卿我我,就不许我看看风景了?”陶渭笑道:“桑兄果然是高人啊,兵荒马乱的地方也能看风景,这番气度着实让陶某佩服啊。”
桑咏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心里想道大爷不跟你计较,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说道:“哎,你们看,前面的那个穿白衣服的是不是襄诚公主啊?”
白瑶赶紧驱马过去,只见离曳背着她的白琴混在将士们之中,一瘸一拐地赶路,见到白瑶过来,便暂停了脚步,苍白的脸蛋挤出一丝笑容来。想必没有公主愿意与离曳同车,她才要一个人混在军队中行走。白瑶跳下马来,将离曳扶上马,自己拿着缰绳,牵马前行,陶渭跟桑咏见了,也纷纷下马,要将自己的坐骑让给白瑶,三人推脱了一阵,终于决定轮流骑马前行。
西丰之地本来就路途遥远,再加上行军缓慢,所以他们一行人到达西丰境内之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西丰之地毕竟是梨国最富饶的地方,再加上这里远离战火,所以依旧是一副繁荣的模样。
西丰郡的安郡王早就大开内城之门迎接白权的到来,而西丰郡的民众也为能一睹天子而兴高采烈,幕夏摇摇晃晃地拿着酒壶,对面前的欢腾景象视若不见,独自沉浸在悲哀之中,他跌跌撞撞地走进白权的禁卫军中,被无情的士兵踹了出去,便卧地不起了。
几个年轻人在他身前停下,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他干笑两声,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又要开始滥施他们的同情了,幕夏不等他们近身,便将脸上的乱发拨到一边,露出半张被大火烧毁的脸,看到那样狰狞的面目,连上过战场的白瑶都禁不住顿了一下,离曳从容地走过去,用手掌抚上他的伤口,幕夏只觉得面上有一阵清凉传来,便蓦地将离曳的手掌推开,然后起身向离曳磕了一个头,便急匆匆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