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夏跟雪童回到梨国的时候,桑咏已经带着梨国的复****将大部分乌国的士兵驱逐出了梨国的国土,只剩下一些边缘小镇还留着一些贼心不死的乌合之众,那些残兵败将用不着幕夏自己去操心,自然有一帮士气高昂的将士去替他收拾剩下的摊子。
白瑶头戴皇冠坐在高高的皇座之上,看着自己面前那些或恭顺或鄙夷的臣子,自己当初临危受命继承了皇位,是迫不得已,而面前的这些臣子接受她做梨国的王同样也是迫不得已,等到乌国的事情一了结,这个皇位上的事情也应该要有一个了结了,这样也好,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做一个国主,也是时候将这副担子放下了。
大臣们在小声的议论着,根本没有把这个年轻的女子放在眼里,他们只是没有商量好由谁将这件事情提出来,因为不管怎么说白瑶当时是由席令扶上王座的,就算他们不把白瑶放在眼里,也不敢忽视席令的存在,毕竟他是三朝元老,毕竟在梨国最困难的时刻,是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梨国走出困境。
席令在沉默着,席令在犹豫着,他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白瑶前一天晚上对自己说的话,瑶儿是个好姑娘,也会是个好国主,只是人各有志,当时自己将她送上王位的时候就没有替她想过,现在或许是该遵循她意愿的时候了。
看了一下四周畏畏缩缩的大臣,还有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们,白瑶润了润喉咙,朗声说道:“我在国家危难之中迫不得已暂时接掌国主大权,但是毕竟我梨国开国以来,就没有女子做国主的先例,现在梨国的大敌已去,他日复兴指日可待,我也是时候让贤了,不知各位卿家有何提议?”
大臣们听此一说,俱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白瑶心中究竟有何打算,她要是真心让贤倒还好说,若是以退为进之计,自己冒冒然地将想法提了出来,她若秋后算账,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都抱着不想当出头鸟的想法,所以现在大殿里静得可怕,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席令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一个个的在关键时刻都是缩头乌龟,他跨前一步说道:“陛下救梨国于水火之中,纵然我梨国开国以来没有女者为王的先例,现在要破例也不是不可。”
白瑶被席令的话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着席令,不知道席令究竟搞什么鬼,难道自己昨晚对他说的话都白说了?
席令抬头看见白瑶灼灼的眼神,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现在陛下您是一国之主,陛下想接着做国主便接着做下去,不想做下去便可以另挑贤人接替陛下的位置,我等为人臣子的坚决拥护,若有人不服,我席令第一个不答应!”说完眼神冷冽地在大殿上扫视了一圈,所有心中有鬼之人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俱都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席令的目光。
白瑶没想到席令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好歹没有反驳自己,就默认他支持自己也未尝不可,她俯视着大殿里的众人:“我想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吧,挑个良辰吉日举行让贤大典吧。”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站了出来,白瑶认得此人正是南亲王,他现在是所有活着的亲王中辈分最高之人,自己只是跟他的孙女同辈。
南亲王虽然年岁大了,说起话来却是掷地有声:“不知陛下欲将皇位传给何人呢?”
白瑶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孱弱的身影,她望着南亲王说道:“我记得当年护血祭时还有两个弟弟妹妹活了下来的,一个叫做白琅,一个叫做白琳,我想既然他们也是钝剑所选中的人,不如就选白琅作为王位继承人吧。”
席令听得满头大汗,急忙说道:“陛下三思啊!”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席令,不知道席令何以如此慌张。
白瑶也莫名地看着席令,想当初自己在外奔波的时候,席令不止一次地通过水镜夸赞白琅,本来以为自己提出这个人席令一定会赞成,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慌张,实在是匪夷所思。
席令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白琅并不是白氏子孙这样的话他如何说的出口,况且如果他当真说了出来,那么“护血祭”专护白族子孙的谎言会立即被戳破,白氏一族还如何在梨国立足啊,真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之间外面传报官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总算解了席令的燃眉之急,席令顺势说道:“先传传报官吧,皇位之事日后再论。”
白瑶也怕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便顺着席令的话,先传了传报官,传报官传来的话却又让席令急得满头大汗。
原来西琼国趁着桑咏带兵去了边缘小镇,集兵于西丰的西城门下,现在西丰的结界已解,大部分兵力又都不在西丰城中,而梨国的王公大臣又都集结于此,若真被西琼国攻进城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还是先去西城看看吧,”白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诸位请放心,等我从西城回来便再议皇位之事,总之我答应各位,梨国大敌褪尽之日便是我退位之时。”说完便拂袖而去,那些大臣们面面相觑,既尴尬又羞愧,没想到白瑶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们的意图说了出来,实在是太不顾及他们的颜面了。
白瑶到达西城的时候,白琅已经到了,他在城头上主持大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白琅今年才十七岁,比白瑶继承皇位的时候还要小两岁。他站在城头之上,不怒而威,沉着冷静地安排各种事务,那些年纪比他大得多将士们一个个对他心悦诚服,白瑶站在他身后满意地看着他,自己选他做王位继承人确实是再好不过,只是实在想不通席令的表现。
白琅意识到了背后有人,转过身来看到白瑶便欲下跪,被白瑶虚扶住了,白瑶也不欲多做寒暄,径直走到女墙之前,看着下面的形势,好在梨国尚有断断续续的城墙作为依托,暂时还支撑得住,白瑶忽然又想到这些城墙当年还是由桑咏所筑,心里一甜,面上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