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魔草果然就如疯狮子说的一般,见了水便不再疯长,又慢慢地缩回了原来的大小,约莫变得如人头发丝粗细的时候便委顿在甲板上不再挣扎,桑咏有点忌惮那些水魔草,也不敢用手去抓,只用自己的飞盾将那些水魔草一一聚拢起来,用水桶装了,连着桶一起沉入了大海。
等到众人筋疲力尽终于将水魔草清理干净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黑幕之中,隐约可以看见周围有一些连绵的岛屿,桑咏觉得这些个岛屿生的很奇怪,仿佛自己在哪里见到过的一般,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连海都没有出过,怎么可能见过这些岛屿呢,一定是被水魔草折腾得很了,现在开始胡思乱想了。
白瑶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喊了他们一起来吃,席间向海忧虑地说道:“那些个小岛真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今天为了躲避水魔草来到了此处,我心里面总觉得不太踏实。”
桑咏说道:“这个地方你以前也没有来过么?”
向海摇了摇头。
桑咏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副地图来,递给向海,说道:“这地图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始终跟实际的地形对不上,索性先交给你了,你看看能不能在地图上找到此处所在的位置来?”
向海将地图接了过去便不再说话,皱着眉头研究起地图来,不时的伸出手指来丈量地图上所示意的尺寸,反正另外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自顾自的低头吃饭,由着向海一个人在旁边倒腾,等到饭吃完了,向海依旧在研究地图,大家不愿意打扰他,便都安静的退了出去。
大家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睡觉了。
半夜时分,桑咏迷迷糊糊地听见外面有女人唱歌的声音,心道:白瑶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唱起歌来了!他笑了笑便准备翻个神继续睡,突然脑中一个激灵,莫不是白瑶三更半夜的在跟陶渭那小子幽会?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怒气冲冲的披上衣服,准备出去抓那对“奸夫****”。
刚出了门,却见着陶渭也刚打开门准备出去,刚准备揪住陶渭问他几句话来着,却见着陶渭一副眼神呆滞的模样,仿佛在梦游一般,桑咏想到小时候听老人们所说的不能叫醒梦游的人,否则梦游的人会被自己吓死,便不动声色地跟着陶渭来到了甲板之上,怕他会出什么意外。
一到甲板之上,桑咏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原来这梦游的可不止陶渭一个,甲板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十几号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全了,只没有见着流沙、白瑶、向海三人。
心里觉得诡异得很,却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不知所措间,忽听“扑通”一声已经有人跳了海,接着大家跟着了魔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往下跳,桑咏心中暗道:这哪里是梦游啊,分明是约好了一起来寻思啊!
眼见着又有人要往下跳去,赶紧奔将过去,紧紧地拽住那人的裤腰带,哪知右手边的那人也准备往下跳,赶紧再腾出右手拽住右手边的那人,心中着急得紧,若再有人往下跳,估摸着自己也没手去拉了。
白瑶也循着歌声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情形也顾不得多想,帮着桑咏救人,不一会儿流沙跟向海也跑了出来,向海的左腿一瘸一拐的,腿上还扎着一般明晃晃的匕首,伤口处还兀自流着血。
桑咏见他们都是神志清醒的模样,心里放心不少,向着向海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都集体梦游了?”
向海铁青着脸说:“要是梦游倒好了,是这些歌声在作祟!”说完忍着痛拔下自己腿上的匕首,便准备向着身边一人的大腿上刺去。
白瑶惊恐地说道:“向船长,你这是怎么了?”
向海笑了笑说:“放心,我有分寸,这是在救他们,否则他们都要被这歌声给诳走了。”
流沙走上前来,从手上的盒子里取出一根长针来,说道:“且慢,我这有更安全的方法。”大家这才注意到流沙的脑袋上扎了一根银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流沙挨个儿的扎过去,只看到一溜儿的脑袋上顶着一排银针,大家也慢慢转醒过来,但是水手已经少了五个,想必就是刚刚跳海的几个了。桑咏虽然跟那些水手们不熟,但是总归都是人命,便提议大家一起下去将他们救上来,向海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们自己当心吧。”
白瑶正准备说想还没良心,却听到海水里传来凄厉的吼声,一开始的婉转歌声也都消失了,大家一起向海里望去,只看见一些巨大的鱼尾在海面上翻腾,而那些早前掉入海水中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从声音判断,那些水手们已经被这些“鱼”撕成了碎片,好在向海这艘大船的船底上覆盖了一层轻薄的金属,金属上也附加了一些土行师的防御符文,本来是为了抵御暗礁的撞击的,现在正好抵御住了这些“鱼”的攻击,从它们的速度与力量来看,要撕碎一条木制的大船是易如反掌的。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傻了眼,只有向海一个人紧抿着嘴巴不说话,桑咏追问道:“你知道一些事情对不对?”
向海不回答桑咏的问题,只对着剩下的七名水手说:“你们先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待水手全部离开以后,想还对着桑咏等人说道:“你们都跟我进来吧。”
进了向海的卧室,向海将卧室门关上,将之前桑咏给他的地图摊开在桌子上,指着一处地方说道:“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桑咏凑过去一看,一拍脑门说道:“我说这些岛屿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在这张地图上见到的!”再仔细看这张地图,发现这些岛屿所围成的海域内用浅色线画了一个人身鱼尾的形状,原来这里正是海月族的活动范围!虽说海月族在冬季的时候不会特别好斗,但是对于闯进他们领海范围内的人还是一样不会留情的。若不是这艘船的船底他们无法撕裂的吧,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全部葬身海底了,刚刚那些魅惑的歌儿就是他们唱的,会让人产生幻觉,一步步走进大海,掉入他们的圈套。
向海说道:“没有想到为了躲避水魔草我们躲到这魔窟里来了,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等待天明我们就动身离开这里。”
桑咏懊恼的说道:“都怪我不好,贪嘴要吃劳什子的龙虾,要不然也不会惹到什么水魔草,更加不会遇到这海月族了,也不会让那五个兄弟拜拜送了性命。”
向海看那桑咏太过自责,便好言相劝道:“这大海之上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他们既然上了我的船,就都是做好牺牲的准备的,你不必太过为死人担心,活着的人要紧,天一亮海月族就不会攻击人了,我们晚间不要到处走动,别让他们钻了空子,只要熬到天亮,我们的性命自然就保住了。”
逝者已逝,多想也无用,桑咏始终想不太明白,为什么别人都会被歌声迷惑,就单单他跟白瑶没事,原来正是那夷族的飞盾挽救了他一条性命,夷族的东西有辟邪跟保护人的心智的作用,寻常鬼怪都伤不得他们,当然被木魂迷惑的那次要另当别论,因为当时木魂借了梨祖几千年的道行,又岂是寻常法宝能够抵挡得了的?木魂的迷魂阵甚至可以穿透蓝拉的净化水环,威力可想而知。
桑咏是睡下了,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任谁碰到这种事都肯定会失眠的,流沙跟白瑶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和衣而卧,不敢深睡过去。
向海半夜还去找了一次流沙,让流沙帮他也扎了一根银针在脑袋上,顿时觉得心里洁净了许多,比用刀刺大腿的法子有效多了。
在天将要亮时,大家都放松了警惕,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一个个都从床上跳了起来,奔到甲板之上查看具体情况。
水手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上来,脑袋上都还扎着针,滑稽得很,但是性命攸关,没人敢把自己头上的银针给拔掉的。
一共一十二人齐聚在甲板之上,大家互相望望有点莫名奇妙,实在想不通刚刚的嘈杂之声是怎么发出来的,等了一阵,见海面上并无异样,便都掉转回去准备歇下了,谁知还没能走出几步,背后又想起了那阵刺耳的声音,大家又重新聚集在甲板之上,这回总算看清了来者,他们有男有女将船只包围起来。
桑咏仔细瞧着他们的面孔,发现与常人长得并不十分相似,无论男女,一个个美得十分妖异,眼睛是水一样的透明剔透,头发也与水一般挂在背后波光粼粼的,被皎洁的月光一照,仿佛镀上了一层白银一般,他们的脸型也比一般人显得略微修长,只有上半身显露在水面之上,下半身沉在水中,原来下半身竟是一条修长的鱼尾,不时地拍打着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