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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0:坠落

无尽的天空是灰暗的,但有限的大地却是苍黄的。这片土地仿佛属于终日不见天日、昏暗无比的小行星,而不是生意盎然的地球。虽说如此,它确乎是地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飞车越过了澳大利亚与加里曼丹岛之间的努沙登加拉群岛,又进入啊的理由境内,相继飞越温德姆,凯瑟琳几座大城市。顺着澳大利亚的北海岸飞掠,前往约克角半岛。

飞车经历了刚才的险境,现如今已经是十分脆弱了,毕竟它已被撞断了一根横轴,还曾被达百度高温的滚烫海水侵蚀,喷气和动力系统也奄奄一息,但至少还可以勉强使用。但也因为飞车的几大心脏级元器件相继受损,整个系统可信度极低。

由于横梁的断裂,飞车摇摇晃晃的。现在这颗氢弹波及范围还不是很大,最多延伸到望加锡地区,也就是乌戎潘当。既然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澳大利亚,也就不值得提心吊胆了。

海上的危险倒需要格外注意。几百年以来,哪怕是在海岸地区,狂风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尤其是,最近反对“物竞天择行动”的声音复苏了,这导致沿海地区更加危险。狂风在几百米的高空上互相扑打,与对方嘶吼、搏斗,因此飞车自身及其的乘客并不能被我们认为是安全的。它忍受着剧烈的打击,下面则是无际的大海,几千米处才是安全的海岸。

虽说如此,纪常与沈辉炽还是比较幸运,安全飞越了格鲁特岛。但接下来的路程中,这纵坐标就开始向下猛烈俯冲,仿佛要坠到地心方肯罢休似的——韦尔斯利群岛是恐怖分子活跃的区域之一。这里——

突然,撞击时发出的“咚”的一声响起,一个闪着亮银色光线的东西冲破天花板,一下子把地毯和座椅撕裂出一个大口子,重重地坠在飞车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被游丝系在半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还是坠下了。

“不好了!那根断裂的横梁已经把隔离层穿口了!”纪常说出了一个事实。话音未落,一阵气体泄露的声音开始在飞车中回荡,他们立刻被强大的压力托举起来。这是由于真空泄压所导致的。他们再次跌落,摔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纪常一骨碌爬起来,敲了敲座椅,但它的显示器已经被刮碎,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几秒钟,窗户闪动了几下,也消失了。这是由于球轴需要四面保护,所以说现在还无法装置玻璃窗,只能进行投影。就算有,那也是比较复杂的,它现在还没有可以制造出来,从现实出发,现在也完全没有必要。

但无论怎么说,纪常和沈辉炽的危险现在已经是迫在眉睫,火都已经烧到眉毛了。纪常环视四周,在情急之下,伸手唤醒飞车壁上的应急荧光屏,一按按钮,打开了飞车的门。

飞车墙壁的一部分倒下了,外面部分出现了褶皱,接着悬浮在空中,底部与飞车连接,变成了一道阶梯。

“快!快跳下去!”纪常在几十米一秒的狂风中嘶吼着,但声音传到沈辉炽耳朵里时,已十分微小,话音未落,飞车就开始猛烈旋转。

“不,不可能!”沈辉炽大声吼道,努力使自己保持平衡,双臂抱着座椅。

“那也得跳!不能坐以待毙!”说着,纪常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模糊的门外。

沈辉炽惊恐万分:“纪常!纪常!你——疯了!”

“我很好!”纪常遥远的声音传来。

“我来了!”沈辉炽大叫道,腿一发力,手一推,跳出了飞车。

但是飞向大海可不是是什么好事,尽管很“炫”。沈辉炽在跳下飞车之后,失重所带来的眩晕立刻袭来。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沮丧的,实际上令他崩溃的是那不断交替着的灰暗的天空与浑浊的昏黄大海。这两个事物在他发麻的脑袋里像两个互相绕转的球,跳着死亡之舞。这使他十分地崩溃,而超重反而是次要的。

有时大海与天空会呈现出交界线。但是水天相接处一闪而过,只留下了它们曾经存在的证据,沈辉炽的意识不断地在这种恐怖的景象中重复着。

同时在他的昏暗的意识中,他还联想起了某些电影中的桥段……不……那那是不可能的,无异于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在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不可能!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外衣撑开来,维持足够的升力,因为伯努利效应根本不可能呈现出多好的状态!沈辉炽现在的速度相比于水平面来说,估计也就只有几十米每秒,甚至几米每秒。这个速度伯努利效应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但是这个相对速度对他来说就是顶级飓风,他的头已经被呼啸而过的风吹得有点麻木。他用已经迟钝的大脑呼呼地思考。但是,有个方法不是不行,只是太过冒险了。他不敢这么做,毕竟那个压强还是极其巨大的,它是根本无法承受。但是再降下去又能怎么办呢?他知道。几百年前,无数飞车就直接被海面的巨大浪花所直接撕碎了,这可是他无法承受之重——毕竟那些锰钢板与钛合金与他的身体强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它们都被撕裂得如此惨烈,他自己就更不堪设想了。但是,到底要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除此之外,那又能怎么样?

豁出去了!

他不再犹豫,身体一发力,头朝向了那蔚蓝色的大海。两者的交换不再继续,他的眼前就只有一片翻滚着的蔚蓝,不时还有白色的浪花翻滚。他双手伸到头前面做出跳水运动员跳水时的姿势,就这样坠下去,越来越快。他的速度因为空气阻力的影响又加快了,但是他的指尖的压力也可想而知。眼看着沈辉炽离海面的距离就越来越少,已经屈指可数。现在沈辉炽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几十米每秒。而飞车飞行时几千米的高空对他的速度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十几秒钟的时间供沈辉炽思考。实际上,他在这十几秒钟可以说是经历了普通人类几天时间才能完成的思考。

“哗啦!”一阵翻滚着的响声,海面上一阵浪花掀起,沈辉炽坠入了大海中。但是他的这个方法的确不是什么好办法。沈辉炽并没有掀起一个标准姿势跳水那么小的浪花,

他引起的浪花像一朵蘑菇云腾到空中,然后猛烈地拍击回来。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第二个黑影也闪过了海平面,又掀起了一座浪花。他们荡起的阵阵涟漪仿佛是想掩盖刚才坠入大海的那两个人,却欲盖弥彰。

沈辉炽的记忆陷入一片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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