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玄见他如是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无波澜,似乎只是说出一句不能再寻常的话,而这句话对于自己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她差点没有站稳,喃喃道:“厌了,倦了?好一个厌了,倦了。”
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后,似下定了决心般,说道:“你若不喜欢我了,大可言明,我定不会纠缠,只是你突然断了书信,所以我始终想要问个明白,终究还是和我想的最坏的结果一样。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再不会找你,你可以少些来自我的烦扰了。”
说完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走去。
凌书和南井忙上前,南井扶着她,怕她跌倒。
几人离开公主府,又回到客栈。
思玄始终不言不语,不哭也不闹,一连两天滴水未进。
再不喝水第三天可就要熬不过去了,凌书无法,只得用药粉将思玄迷晕,然后让南井给她喂流食。
自从找到思玄,凌书便派人把思玄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到师父那里,可是这两天他犯了难,思玄这个样子可是千万不能跟师父说的,师父若是知道了,以他的身体必是承受不住的。
思玄昏昏沉沉睡了好多天,醒了睡睡了又醒,梦里全是和公子诸儿以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是个用情极深的人,一旦将心付给了谁,便不会轻易改变。
之前公子诸儿一直不回她的信,她心中已知公子诸儿那边可能有变,她虽然心中全是失望难过,但全凭还剩的一线希望来支撑她的信念,如今终于彻底死了心,她有些感觉万念俱灰,公子诸儿是她的爱上的第一个男子,她以为也是她将心付与的最后一个男子,她从未遭遇过此种打击,因而整个人都不再有生机。
凌书看出了她的状态,有些心急,心病还得心药医,南井负责照顾思玄的起居,凌书负责给思玄熬汤熬药,还负责在旁开解思玄,每天不管思玄有没有听进去,凌书都在旁打趣逗闷,也不管思玄听不听得懂,现代的笑话一个个将给她听,临了再跟她说说她父亲的不容易。
就这样日复一日,凌书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然而他没发现的是,在他又一次晚上失望而归前伸了个懒腰捶捶自己疲惫的腰时,一转身,思玄眼角流下的泪。
这是什么泪呢?是彻底挥别公子诸儿的泪吗?思玄也不清楚,但她这晚终于睡了个好觉,不再梦到公子诸儿了。
思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凌书和南井醒来时,思玄已经叫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凌书和南井大喜,这么多久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果。
思玄抱歉的笑笑,“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我不会做饭,就帮你们从店家那里叫了点吃的。”
南井看到一桌好吃的开心的坐下,拿起筷子边吃边道:“没事没事,本来也不用做饭的,楼下都有吃的,是你不肯吃饭,身体又虚弱,夷吾哥哥才每日给你做粥的,他自己亲自做是怕店家做的粥不够细腻,又怕他们做的叫什么营养搭配不均衡。”
思玄听到这话便低下了头,但凌书分明看到了她低头前眼里的感激之情。
凌书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谢什么。我以前也没怎么做过饭,就当拿思玄练手了,还好她没有嫌弃我的厨艺。”
见思玄好了,三人便回了卫国,三人都很担心师父的身体,回去凌书和思玄为师父把了把脉。
思玄要给父亲把脉时,父亲如何也不肯,思玄心知不妙,于是更坚决要把脉,在她的坚持下,一把脉才发现父亲的身体愈加不好,内里已经彻底被摧毁,只凭着珍稀药材续着一丝性命。
思玄觉得父亲的病情突然又严重了定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一蹶不振,她心里十分内疚。
到了夜晚,师父单独见了凌书,把剩余几本医书都一次性传给了凌书,道:“你学成之后,如有合适之人,也可传为弟子,但须得人品端正之人方可。”
凌书点头应下。
师父继续道:“我的身体终究是撑不了太久,山薇不除,我始终放心不下思玄。”
凌书道:“师父放心,徒儿定当尽快为师父和思玄除掉山薇。”
师父点头,他疲惫的神态每次都在思玄面前掩盖的很好,在凌书面前不再掩饰,凌书面上不显,但心中却十分担忧。
山薇狡诈,虽然黯行会势大,但他目前还未完全掌握黯行会,况且凌书不愿意硬拼,他不想要无谓的死伤,能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一直以来是他秉持的理念,打打杀杀多不好,由此想到自己未来要统领黯行会靠杀人赚钱他就头疼,靠杀人赚的钱,这钱能赚的踏实吗?杀大奸大恶之人如妫佗这样杀兄杀侄儿的人自是没问题,在此时的社会中杀山薇这样欺师灭祖的人也成,但他深知黯行会一向只是拿钱办事,哪管对方是否十恶不赦。
因得山薇一直近身保护妫佗,而好兄弟妫林又要杀妫佗,所以凌书想来个一箭双雕之计。
思玄还是留下来照顾父亲,凌书和南井则又去了蔡国。
到了蔡国,见到妫林兄弟几人和鲍叔牙,自是十分开心,凌书把最近的事情和他们讲了,妫林也把最近的事情和凌书讲了讲,妫佗那边守卫毫无松懈之意,最近妫林他们毫无突破口。
凌书道:“要想除掉一个人,先得掌握他的缺点,我琢磨了许久,妫佗似乎也就只有好色这一个缺点。”
妫跃道:“好色算什么缺点,除了我三弟,男儿哪个不好色?”
妫杵臼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妫林面无表情,白了妫跃一眼,“除非能碰到比我还好看的。”又瞪了妫杵臼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
凌书正在喝的茶差点没喷出去:一段时间没见,妫林说话怎得也这样贱兮兮的。
妫林继续道:“说起好色,妫佗和他的夫人都可以排上号了。”
凌书起了兴趣:“此话怎讲?”
妫林:“我父君还在世时,妫佗就爱物色各国美女,然而世人不知的是,妫佗的夫人在出嫁前就在蔡国不知有几名相好,即便是出嫁了,也偶尔会以省亲的借口回蔡国来与他们厮混,此事别人不知,但我舅舅可是一清二楚。”
凌书问:“因何你舅舅会知道,而消息却未传到别国去?”
妫林:“妫佗的夫人名曰曼月,与她有私的正是她父亲家中的几名门客,她父亲对她颇为放纵,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舅舅与她有几分亲缘关系,她父亲虽不管,然此事也算是家族丑事,自是没有传到外人口中。”
凌书听得此番话,心中便有了一番计较,他粗略想了一个除掉妫佗的计策跟大伙说了,大伙纷纷点头,认为此法可行,一起商定好了细节。
八月的天气,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妫佗的夫人曼月可不管这个,依然借省亲的名义回到蔡国,陈国离蔡国不算远,她每月几乎是在两国间常来常往了。
曼月来到父亲府上住下,府上还为她留着单独的院落。父亲的女儿众多,一方面是对她放纵,一方面也管不过来她的事情。
刚住下,便有下人禀报说有客至,曼月心中得意:这么快就有人听到风声了?这么急做什么?也不知这次率先登门的是哪位儿郎,有没有新人呢?
下人领了来人进来,曼月抬眼打量,来人约十六岁左右,长相尚佳,但美资仪,且不乏贵族气质,身材高挑瘦削,虽着薄薄的夏衫还还是可以窥见上半身的硬挺的肌肉轮廓,曼月点点头,上相虽不绝美,但身材可以入眼了。
她示意来人坐下,妩媚一笑,问道:“小郎君叫什么名字?”
来人礼貌回道:“在下管夷吾,见过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