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渠弥离去,帐中只剩下公子忽、随从、凌书和南井四人。
公子忽此刻怒火已退,只剩下无奈,但仍愁眉不展。
凌书问道:“公子,这高渠弥因何如此嚣张?”
公子忽道:“我虽为父亲出生入死,参加大小战役无数,然而,父亲并不十分宠爱我,反而对幼弟宠爱有佳,高渠弥一直以来都辅佐幼弟,他本人也深得父亲欢心,我与他交手几个回合,几乎都落了下乘。”
凌书心道,看来这郑公的长子也不好当啊,都是为人父母,孩子众多,父母难免有偏颇之处,公子忽常年征战,说的好听是父亲重用,说的难听点,他父亲可能并不太关心他的安危。有些父母疼爱子女会对子女呵护备至,不允许子女有一点危险,有的子女疼爱子女却是会对子女要求更加严格,以便其应对未来更大的风险,这郑公疼爱子女究竟是哪种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管郑公疼爱与否,公子忽还是未来做郑公的最大可能人选,毕竟他是嫡长子,这个时代,绝大部分传位还是会传嫡长子的。所以,凌书欲和公子忽交好,一计不成,他方才又想出一战术。
凌书道:“公子,在下还有一战术愿献与公子。”
公子忽眉头顿舒,忙问:“是何战术?快快道来。”
凌书:“两军交战时,先锋或可选战力最弱或故意示弱的队伍,他们败北后,敌人以为郑军败北,定会乘胜上前,先锋其后的两侧队伍此刻乘势包围敌军,将敌人在包围圈中打击,如此定能获胜。”
公子忽听得频频点头,“好战法,有此战法,我军定可赢此仗,纵有四国部队又何妨?”
商议完毕,凌书和南井出了郑营。
凌书心中甚是憋火,本来今日是很顺利的,中途却跑出来一个高渠弥,这是自己之前未曾算到的。
不过好在计划办成了第一步。
高渠弥得了新战法,连夜去找郑公邀功了,郑公大喜,当夜便招众人前来商议详细的作战方案。
众人皆以为此新战法可行,一起确定好了步兵的具体排位及该排位对应的战斗职责后,郑公突然想到:“此法甚妙,不知高卿有无为它取名?”
高渠弥早就有所准备,“回君上,此阵法步兵环绕战车,有如众小鱼环绕大鱼,微臣给他取名叫鱼丽阵。”
郑公点头,“好一个鱼丽阵。”又问:“如今四军齐来与我方交战,不知我们先从哪军开始交锋?”
公子忽道:“陈国国君得位不正,此番出战军中定会人心不齐,我们若能先把陈国打败,蔡、卫两国军队只是相助周王,或能也随之溃败。”
郑公点头。
帐中众卿士们也皆称是。
公子忽又道:“孩儿还有一新战法。”
高渠弥听到此处皱眉,不知公子忽还有什么战术可呈。
公子忽把凌书说的先锋先假装败退,后面部队趁势围攻的计策说了。
郑公大喜,夸道:“吾儿智勇无双,实为太子的不二人选。”
高渠弥原本想着自己此次能够凭借此阵法压一向勇猛善战的公子忽一头,谁想公子忽还有后招,登时气的不再言语。
公子忽与高渠弥交锋,难得占了上乘,心中不由为这个叫管夷吾的年轻人记上了一功。
第二天,郑军高挂免战牌,秘密为新阵型和战术做准备。
对面的陈、蔡、卫乐得郑军不出战,可以偷几日清闲。
周王却有些坐不住了,这几国军队真正有臣服之心且会积极应战的不知有几家,如此拖延下去,军心只会越来越散。于是乎,他天天派人去郑军门前叫对方出战,但郑军就是闭门不出。
正当周王的耐心快被耗尽之时,郑军通知周王自己可以出战了。
几军对垒,郑军果然先攻陈军,陈军首领夏闵虽有万夫不当之勇,然而郑军使出鱼丽阵,四国军队皆无可破之术,单夏闵一人无法挽回败势,转眼间就只剩他的战车被郑国军队包围。公子忽帅中军出战,他感念凌书的出谋划策,虽未承诺帮凌书他们杀夏闵,但此刻战局变幻,时机不错,他愿意助凌书他们一把。
公子忽命令麾下的百来号人把夏闵围住,自己指挥战车上前与夏闵的战车交锋起来,两战车实力不分伯仲,然而夏闵的战车此刻被包围,车上甲士身上已带伤,夏闵一看情势不好,他弃了战车,飞身夺过一匹战马欲冲出重围,公子忽觉得夏闵身手果然不错,这激起了他与夏闵想要比试几招的兴趣,于是他也下车骑了一匹战马挥长矛朝夏闵而去,夏闵与公子忽过了两招,但他无心恋战,便使出一强招,用力格开了公子忽的又一记长矛,公子忽只觉矛柄几欲震裂,再一看,自己右手虎口已然出血,右小臂也阵阵发麻,当下心知自己并不是夏闵的对手。
夏闵趁公子忽未缓过劲儿来,几个纵跃长矛挑出,便从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路来。
公子忽抬头,见夏闵正朝凌书妫林几人所在的方向而去,遥遥与凌书相视一笑后,便又指挥战阵而去。
此时,陈军溃败,带兵的夏闵也败退下来,周王这边战斗的气势顿减,在郑军鱼丽阵的攻击下,蔡军、卫军也接连溃败。
凌书见夏闵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妫林、鲍叔牙提剑欲率领自己此行所带的乔装随从在蔡军中的侍卫们上前与夏闵拼杀。
凌书一拦,道:“不可,别被别人看到蔡军装扮之人要杀夏闵,破了两国之交,查问下来,妫林你舅舅或难保你们。你们别动,看我的。我若不行,我们再一拥而上。”
凌书心想:给他来个飞矢流箭,谁能知道夏闵是被谁射的。
只见凌书搭弓上箭,对准夏闵的心脏,使出全力将自己这几个月苦练的箭道灌注于这一箭之中。箭身飞快,箭头迅速划破空气,待夏闵能感觉到有飞箭而至时,已然来不及,这箭方向准而力道大,夏闵只能堪堪避开心脏,箭头还是一瞬间就穿过他的盔甲刺入他的胸口,箭头力道过大,夏闵受这冲力直接掉下马来。
凌书几人大喜。
凌书心道:前几天被南井接了一箭还以为自己的箭术不行,看来不是自己箭术不行,而是南井太强。
夏闵不愧是武功高强且战斗经验丰富之将,只见他落马后丝毫没有片刻停留,虽然觉得此刻肺腑之气大大被阻,但立时就站了起来,他朝凌书这边看来。别人或许以为这箭是飞矢流箭,被箭射中的夏闵却知此箭不俗且正是冲自己而来,他提枪就朝凌书他们这边过来。
纵使夏闵受伤,凌书几个也绝不是夏闵的对手。
凌书连忙又抽出一箭欲射向夏闵,他有信心,此箭必能结果夏闵。
正在此时,身穿黯行会行头的南井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她几个纵跃便来到凌书近前,挥剑就朝夏闵刺去。
这一剑力道十足,夏闵只有先行躲开,然而南井的第二剑瞬间即至,夏闵无法,虽知对方之剑力道惊人,但也只能以长矛挡之,果然,这一挡虽然将剑隔开,但他连连后退了三四步才站定,这剑的力道震的刚才的伤口似乎都裂口更深。
行家一出手便能见对方分晓,这两剑下来,夏闵便知自己即便不受伤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反应极快,后退几步后便顺势又欲退走。
但南井哪里会给他逃走的机会,几步上前追上与夏闵又战在了一起。
夏闵只得硬着头皮接招,边接招边想着怎么逃跑。
南井越打越痛快,除了师父,夏闵是他碰到的武功最高的人了,而夏闵却越打越吃力,明明自己身型魁梧,对方身型瘦小,自己却不敢再接对方的剑,只能奋力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