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生怕自己露馅,所以每做一个动作每说一句话都要向少年求教,少年也很聪明,有时不待凌书询问,便提前对凌书指点,两人配合颇为默契。
所以,夷吾的母亲也并没有看出自己的孩子今天有什么不对的。吃完饭就回自己的屋休息了。
凌书感觉自己一点都没吃饱,而且,原本以为那些难看的器皿装的菜和饭,配以可怜的佐料,一定极难下咽,没想到却异常可口,因为,吃惯了天南地北山珍海味的凌书,现在吃饭最看重的就是食材。今天吃的可是以前从没吃到过的纯天然无污染的两千多年前的食材,所以,凌书不由得还细细品起了今天的吃食,吃完了心中大呼不过瘾,因为量太少了,难怪这少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宏看凌书吃完了又指挥着他收拾干净吃饭和做饭的器皿,然后让凌书回屋,凌书照做了。
回到少年自己的屋里,宏让凌书把角落里的一个包裹拿出来,说:“这是包裹,我们今天得上路了。”
凌书大惊:“上什么路?我这才刚穿来呢,让我先冷静两天行吗?”
宏解释:“家中实在没有钱币了,父亲故去后留下来的钱已经剩的不多了,我平时就靠给邻居帮忙干活换一点吃的东西,偶尔去河里抓抓鱼,去山里采一点野菜,这样才能勉强度日,此外,母亲还需要我的供养,而邻居们也多不富裕,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所以,我昨日已禀明了母亲,并准备好了吃食行李,打算去往齐国都城营丘,以谋生路。”
凌书想难怪今天的菜里有肉呢,原来是和母亲的告别宴,不过这母亲食不言寝不语的,对儿子要离去也不甚难过的样子,刚才一顿饭下来也完全没有一点要分别前的不舍神情。
不过,凌书可不想刚穿来了就跑出去面对更多未知的变数,即便要出去,也要等自己先在“家里”适应几天再说,于是便道:“你离去后你的母亲怎么办?”
宏:“我已经准备了一些吃的,母亲可以吃一段时间了,我之前一直省吃俭用,所以父亲留下的钱还够母亲用一年半载。”
凌书:“这里到营丘要走多远?”
宏:“我打听过了,大概一月就可以走到。”
凌书错愕,什么叫“就可以走到”,那可是要走一个月啊,而且路上指不定发生什么呢,两千多年前的荒野里猛兽一定不少,每小时就有几种物种灭绝,回到两千多年前,怎么着也会见到几种自己在那个年代无法再见到的物种,要是其中有极其凶猛的自己完全不了解习性的野兽也怎么办。
想到这里,凌书忙说:“你可想好了啊,你一个少年不懂这世间的险恶,我可是社会经验非常丰富的,不光社会险恶,这一路的荒山野岭财狼虎豹那肯定也不在少数,就你这个小身板,能跑过或者打过几个猛兽?”
宏:“在这里一样死路一条,没有钱币,日子同样艰辛,难道你想一辈子给邻居干活糊口吗?”
凌书确实也没有出卖劳动力的想法,转念一想:算了,来都来了,不如好好出去闯一闯,哪怕死了,也不能窝在家里等死,总得在这世间见识一番才不算枉死,走就走吧。
凌书打定了主意,便也开始准备起来,他打开包裹查看了,发现吃的就是一大包炒米和一小包盐,刚才看了下院里的杂草,有些才刚冒出尖,所以应该是春天,包裹里也只有一身换洗的衣服和一个薄薄的小毯,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包钱币了,东西倒是简单。凌书点点头,他本人也不喜欢繁琐,不过,想了想,觉得还缺点什么。
凌书:“咱还是带把刀吧,出门在外,捕猎、防身,都能用。”
宏:“厨房里有两把小尖刀,你去取来。”
凌书去厨房取了尖刀又折回卧房,觉得这两把刀的质量倒是不错,也很锋利,还有剑鞘,应该能值点钱。
宏:“被子旁边有一团细布,你取来把一把刀缠在胳膊上,这样用的时候一下就抽出了,另一把放包裹里。”
凌书于是把一把刀仔细的缠在自己的胳膊上,刀柄对着手心,刀尖对着肘窝,研究了半天才想出了两全的绑法:既让刀绑的不硌自己的胳膊,同时,还能在想用刀的时候能迅速把刀抽出。
绑完这把,细布还剩不少,于是他又在左小腿上依样绑了一把匕首,毕竟,把最值钱的东西放在包裹里不如放到自己身上安全。
绑完第二把,细布还剩一些,凌书觉得这布用来绑个猎物什么的也不错,又不沉,于是干脆就把剩下的细布也装进了包裹里。
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上路了。
出了房门,凌书问宏:“跟你母亲辞个行吧?”
宏:“不必,昨天已经和母亲辞过行了,而且,母亲午睡时不喜打扰,你帮我跪在母亲的卧房门口磕三个头吧。”
凌书不太情愿,他这小半辈子还从没给人嗑过头呢,连自己爸妈都没有,如今却要给别人的母亲磕头,这怎么行。不过想想这身体是少年的,又不是自己的,那磕就磕吧,心里不磕不就行了,于是,跪下,朝着卧室门磕了三个不响的头。
磕完问:“咱可以走了吧?”
宏似有些不舍又有些不放心的,但还是下定了决心,稍等了一会儿才说:“走吧。”
出了院门,凌书再回头看这间小院,这小院确实是寒酸,不过再往周围看看,发现周围不远处的邻居们住的房子也都差不多,而且再往远看去,也没看到稍微好点的房子。看来这村子确实是没什么油水。
凌书在少年的指引下,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了一条不算宽阔的河边,在视线所及河最窄的地方有一座桥,过了这座桥,来到河对岸,少年让凌书在这里等待一会儿。
凌书:“我们等什么呢?”
宏:“等我的好友,他和我会结伴同行。”
凌书高兴:“有人结伴啊?那太好了,一个人上路说实话我还有点害怕。虽然有你一起说话,但毕竟万一有个危险什么的要是能多点人总比单打独斗强。不过你有人结伴你怎么不早说呢?”
宏:“虽说他是我的好友,不过有没有人结伴我都会去营丘的,而且你之前也不认识他,我就没说。”
凌书:“马上要结伴了,你赶紧跟我介绍介绍他,别让他发现你现在是两个人。”
宏:“你刚才还一直说自己是一个人。”
凌书不禁失笑,“哈哈,宏。想不到你还是有脾气的,我说的一个人一直指的是一个身体,我们现在当然是两个人一起结伴喽。快跟我介绍下你的这个好友吧。”
宏:“我的这位好友要去鲍邑,会和我同路很长一段时间。他与我同岁,他为人正直慷慨,善恶分明,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帮扶甚多,为人极重情谊,危难时可托生死。”
凌书腹诽,这古人怎么动不动就是生啊死啊的,不过想必是因为生存环境恶劣,常常提及生死也可以理解。
凌书:“说了半天,他叫什么?”
少年:“叔牙。”
凌书心想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叔牙,叔牙,不会这么巧是历史上有名的鲍叔牙吧?于是忙问:“他姓什么?”
宏:“姒。”
凌书:“不是鲍吗?”
宏略愣了一下,“鲍是他的氏,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个字的?”
凌书这才反应过来,这时的人们可能是用氏做今天意义上的姓的,回道,“我是两千多年后的人,鲍叔牙是历史上的名人,我当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