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点评完,王景都会有相应的奖励惩罚,所以每当吴常来第一楼,对于厨子来说,就是一场考试,一场战斗。
好的话能奖励几个月的薪水甚至更多,差的话月薪全扣,极差的话直接卷铺盖走人。
王景闻言不禁夹起油焖茄子,再次品尝,随后也微微点了点头。
跟着吴常这么久,他口味也刁钻了许多,可以说他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吃货,一般菜已很难入他法眼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姑娘,拿起筷子夹起茄子尝了一口,其他姑娘都望向她,好像再说:“你胆子真大,味道怎样?”
只见那姑娘露出幸福的微笑,又夹了茄子吃了一口。
既然有人领头,其他姑娘也挣扎了一番,终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纷纷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两位老板还在训话,她们也不敢胡吃海塞,就浅浅品尝几口便放下筷子。
吴常瞥了一眼她们几个,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这水煮鱼片是哪位大厨的杰作?”
队列中站出一个年轻后生,也就是上回赛事荣获季军的那个。
“色泽不错,调味微微有些辣,不过这不是大毛病,个人喜好不同罢了,主要还是这鱼肉,吃到嘴里肉质太松了,不够嫩滑,不知道是火候问题还是鱼肉新鲜问题,回去之后好好改善一下。”
“诺!”年轻后生松了口气,退回到列队里。
桌旁的王景如惯例般,每当吴常点评完一道菜,他都要亲自品味一番,再结合点评,方能知道其中的问题。
几位姑娘也不禁拿起筷子夹了几片鱼片,幸福的咀嚼着,对于她们而已,这哪有什么缺陷,简直美味到极点。
她们也都是贫困家庭出身,有些是从小卖到王家为奴为婢,还有些是雇佣,通常雇佣只管三餐,极少会有月饷。
第一楼的菜品,对于日常百姓而言,完全是吃不起的,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有能力消费。
一般名流绅士也只是偶尔消费,一日三餐来这也是极为恐怖的账单。
所以吴常才要求的如此严苛,精益求精才是第一楼的立根之本,口碑好才是钱财之源。
并且王家与厨子签订了终身条约,如离开第一楼不可继续做本行手艺,算是霸王条约。
吴常虽觉得不合理,但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其他规则,这也就不算什么了。
吴常接下一一点评了其他菜品,待点评结束之后,厨子们如临大敌般纷纷逃窜。
“吴大哥,你真棒,跟着你这么久,我受益终身啊,我计划开分店,如何?”
王景果真不愧是王家的接班人,不忘利益最大化。
“可以,不过一个地方别开那么多家,可以考虑其他地方。”
“这我当然懂,一个地方开那么多,那不成自家与自家竞争,我打算在江南富庶的地方再开几家,这儿能独当一面的厨子调过去。”
“想法不错,那就去做吧!”吴常大力支持。
“要么你陪我去江南走上一遭,毕竟你也是个老板,不能啥事都推给我啊!”王景恳求着。
“俗话说能者多劳,我去能干嘛?如你不想去,交待给其他人去做就是了,先别谈这些,接下来开动了,拿起酒杯我们喝上几杯。”
吴常忙岔开话题,他不想离开京都,这个时代交通这么不发达,山高水远的,去一回半年也回不来。
“行吧,你不去我也不想去,那我让我爹去安排人手吧,反正第一楼经营模式已经成熟,其他地方复制一个也不难。”王景顿时打退堂鼓了。
“你可以在京都附近挑个地方,钱哪儿不是挣,我看那通城就不错,距离也不远,一天马程而已。”
“还是吴大哥主意多,就听你的,来!我们喝一杯!”王景又振奋起来。
“好!”吴常痛饮了一杯,接着说:“你们几个姑娘现在任务就是消灭这一桌,开动起来。”
那个胆大的姑娘眯着眼睛笑着说:“谢谢老板!”
然后拿起筷子开动起来,其他姑娘照样学样,也低着头开动起来,难得一次机会,姑娘们也不顾及形象了,反正内心就一个信念,今日要吃得过瘾。
待一桌饭菜消灭的干干净净,姑娘们心满意足靠在椅子上。
她们已不像开始那般拘束,时而还会与吴常搭话,渐渐开始喜欢上这个不一样的小老板的风趣幽默以及独特的思考方式。
王景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说:“这回是特例,好了,你们几个有自己的工作,都散了去忙吧!”
“诺!”姑娘们急急退出,走廊里还传来银铃般笑声。
“吴大哥,注意分寸,你这样我不好管理。”王景抱怨着。
“无妨,拉近距离往往能产生不一样的效果的,管理是门学问,不是说只有上下有别才能管理好,你不妨试试其他方式。”
“啊?老板怎能与下属如此亲近?这成何体统!”王景惊诧不已。
“你理想不是希望天下人不在歧视商贾之流,而你自己却做不到人人平等的觉悟,谈何理想?你想想吧!”
说罢,吴常拍了拍肩膀独自离去。
王景呆呆站立,琢磨着方才吴常留下的言语,真是一语道破灵魂深处自己也不曾发觉的秘密。
原来自己看人也分三六九等,不能做到人人平等的觉悟,又谈何理想。
这理想现在想来太狭隘了,只不过是自己的私心与尊严在作祟罢了。
王景一个人呆着想了很久。
而另外一个角落几个姑娘聚集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诶!那个吴常老板,为人真特别。”
“可不是,只不过我想不明白他那么有钱,为何还穿个乞丐装?”
“你当时为何不直接问,我看他够亲和,应当不会生气。”
“要问你去,王景老板当时还在场。”
“你说吴常老板为何突然叫我们几个一起共餐呢?是不是看上某位?”
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其中一个最漂亮的姑娘,正是那个胆子最大的姑娘。
那个姑娘羞红了脸,争辩道:“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吴常老板哪有你们想的那般肤浅。”
“你尽管偷着乐吧,若是真嫁给吴常老板,可别忘了我们姐妹几个。”
“我们是肤浅,看来你更懂吴常老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需不需要我们姐妹几个为你创造机会撮合一下。”
“你们……”那个姑娘臊红了一脸。
几个姑娘嬉戏玩笑着,正是青春年华妙龄,那么单纯那么美好。
吴常悠闲自在往回家方向走去,却没意识到某处正酝酿着危机。
后宫某处,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高坐上位,一位身着锦绣官服的大臣跪倒一旁。
“你方才所言可当真?”老妇人双手微微颤抖,紧紧攥紧衣袖。
“老臣所言句句当真!”
“陛下可知此事,又是何态度?”老妇人又接着问道,眼睛直直看向他。
“陛下已然知晓,只是让老臣不要插手,至于圣意如何老臣不敢胡乱揣测。”那位大臣匍匐在地,小心谨慎回答着,生怕哪句不妥当。
“哀家已知,你来此之事切不可让他人知晓,你且退下吧!”
“诺!”
待那位大臣退下远离,一位嬷嬷进来。
那位老妇人瞧着嬷嬷:“此事你可知如何处置?切记小心谨慎,不可留有把柄。”
嬷嬷低着头,淡淡而言:“太后尽管宽心,奴婢知道如何行事。”
“去吧!”
……
四日之后,亥时时分,一架马车晃晃悠悠行使在大街上。
吴常刚从第一楼回来,今日正兴,吃了些酒水,王景担心他路上安危,于是遣人护送。
此刻,吴常脑袋微微有些昏沉,闭上眼假寐一会儿。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便听到马儿嘶鸣声。
“公子,有……”
马夫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惨叫一声跌落下去。
吴常顿时清醒过来,不用猜也知道外面危机四伏。
“咻……咻……”数把匕首破空之声传来。
在这危机关头,吴常忙趴下身,接着跳出马车,前年有三人堵住他的去路。
“你们是何人?”
吴常谨慎异常,极速运行着全身的真气,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前面三个,后面三个,两侧各有两个。
黑衣蒙面的杀手并没搭话,径直合围了上来。
此刻他脑海就一个念头,不能被合围夹击,否则必死无疑。
不由得他多想,侧身往左侧突围。
左侧两个杀手明显不善近战,慌忙又发出几把匕首暗器。
早有准备的吴常躲身闪过,正当他俩想再发出下一波暗器之时,吴常已经来到跟前了,来不及拔刀的他俩被两拳凑飞。
抓住机会,迅速越过街墙,往小巷子里逃窜。
杀手们一见情况已然超出他们的控制,忙追了上去。
其中一位杀手轻功甚是了得,轻点一下地面,首先追了上去。
吴常毫无方向地逃窜,此刻的他大汗淋漓,醉意全无,回首一望,瞧见一人在屋顶跳跃追了上来。
“我去!这么厉害!”内心惊呼不已。
脑海想着各种应对之法,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家去,老乞丐那么厉害说不定可以解决他们,可家里那么多孩子,很难避免伤及无辜。
否定了这条,接着想到户部尚书大人,他不是很看好自己,不如去他府邸请求庇佑,可是吴常心存顾虑,对于这个户部尚书,他总觉得哪儿不对。
接着又想到那个憨厚,留有一把山羊胡须的兵部尚书,上回还搭救过自己一回,应该可信,想清楚了这点,径直往兵部尚书府邸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