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方石所搭的破城,缝隙里本该是泥。建造时只泼了水,一瞬,冻了整个城池。
江渊西疆,只是几十座城,若光靠通信,是守不住千万里冰河的。因而,每座城旁又有几十座冰鸟城。冰鸟城有的是放哨,有的是屯兵。
冰鸟城搭的随意,城中也只有几个人。
“还没九月,西疆便冷成这样,巫江在冻语川那开始上冰了。不出几日,整个巫江怕是都要变成一道刺溜子。”
新兵抖了抖肩膀,看着一片苍苍茫茫,哆嗦说道。
士兵身穿黑甲,头戴红头盔。六国穿戴无太大区别,独江渊头戴红盔,冰鳞戴的是蓝盔。行军打仗,看到你盔,便知道你是哪国的士兵。
“这都嫌冷了,到底是瓜娃儿,呸。”老兵吐口唾沫,搓了搓手,紧紧盯着前方。
两人背对着,时而转转,扫望整个寂寥的天地。
“嘿嘿,听说南方天气养人,不像西方这天寒地冻。巫江十八山,小姑娘俏的紧?”老兵问道。
“那都是大户人家去的地方,你别问我一个新兵蛋子啊!”士兵好奇的看向老兵。“叔,听说那青衣只是二十多岁?便成了将军。”
天地寂寥,只听风和雪打转。
“青衣是西疆头子?还是聚元境的高手?”士兵好奇的问道。
“少年得志,没啥好羡慕的。”老兵眼里映着一片片雪。
“我妈叫我修炼,要让我向将军靠拢。她说将军是江渊的栋梁,以后整个江渊都听他的。叔,你说楚元六杰和圣人子弟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不就圣人弟子吗?有啥了不起?”老兵摇了摇头,从衣服里掏出酒葫要喝。
“听说楚元六杰,冰鳞栾元一指冻结万里山河冰川,江渊江商掌控天空雷霆。”士兵正说着,老兵自顾自地喝酒。“叔,快看,有人骑雷马!”
老兵想来该是交接的人,嘟囔道。
“有啥好急的?当年徐巍几万兵马,老夫带头冲锋时,手都没抖过。”老兵慢悠悠的看着天边。“那是匹马。”
“我知道。”
“不对,那是西边来的马!咱这是林统领的哨兵城,来的只能是西疆城的人。西疆城开城门了?”老兵连喊道。“有多少人?”
士兵呆了一下。“看不清,那是一条线。”
一条银线如刀化开雪雾。
不知可曾看过这种景象,漫天风雪如袍,披在青衣身后。
铁蹄震彻城池,马带风雪。马身雷光翻滚,头套着一个雕工考究的马笼头闪烁电光,雷光成波浪从马头向尾部扩散。
一瞬。
马掠过城池,并未答话。士兵匆匆一瞥,只见那人面色肃然,身穿一袭青衣。
再一瞬!
士兵怔怔地眺望那马上人,却已成为了一个黑点,逐渐消失在天边。
“那是什么马?”士兵呆问道。
“雷马。马的一种异种,在市面上买不到的一种马。当年,我也见徐巍大将军骑过一次。”老兵幽幽地吸了口气,西疆的雪刺得嘴冷。“修者骑此马,如御风而行。曾有人,一夜千里,抵达江城。”
“刚刚过去的那人难道是青衣将军?”
雷马撒开蹄子狂奔,漫天风雪如迷雾没有一点方向。陈河一点也不慌,雷马识途,自然知道回纪城的路。雷马止住蹄子,低头舔着冰块。
陈河也不奇怪,抚摸着马头。
“诸位,在此等候多时了吧?”陈河看向远方几颗写意的冰树。
“不愧为青衣啊!楚元六杰一青衣,此话倒是不假,在下栾熊!”冰树后走来个黑衣男人,手持长剑。
“冰鳞?”陈河眯着眼看向男人。
“青衣将军不必试探了,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栾蛇见过青衣大人。”一位女子身着黑衣,双眼勾魂,呵呵笑道,从冰树上一跃而下。
“为这次,可是花了大代价。将军聚元初期孤身杀入蛮荒三千里,为此,我们派了两位聚元初期和我,将军,请您死吧!栾扇见过青衣将军。”
陈河淡淡转身,看向身后走来的白衣男人。刚刚路过时,他一点没察觉有元力的动静。
“冰鳞真是下本,一个聚元中期,两个聚元初期。”
“青衣将军不必试探了。以您的资质,恐怕已经突破到聚元中期了吧!聚元初期的你,击退三千里狼蛮。聚元中期的您,值得我三人出手。”白衣男子摇扇,冷眼看向陈河。
冰天雪地,白衣男子摇着扇子,倒也奇特。
陈河面不改色,心里有点诧异。他也就是近日突破到聚元中期,没想到冰鳞消息如此快。难道西疆城里真的有冰鳞内应?
黑衣男子不禁一惊,他比青衣大上几岁。往常,听人称赞青衣如何,总是不屑。不料,青衣已经是聚元中期了。
凝气九踏,讲的是厚积薄发。天地灵气如丝,资质不错,或勤者自然能先飞一步。
聚元没凝气那般简单,天地灵气纳入体内,终是外物。
聚元境讲的是将天地灵气逐渐纳入体内,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体内元力多少因人而异,陈河体内不过十几滴元力。那十大高手中,据说体内有百滴元力。
“真是无聊至极,若是聚元后期还有点看头。你们可不够看。”陈河纳戒一闪,一杆银枪闪出。
“狂妄!”白衣男子收扇,十几道冰芒针向陈河暴刺而去。
针乃冰造,却发金铁之声。陈河手一抖,长枪扫过十几道冰针,纷纷裂开。陈河还未做声,长枪一招回首望月点向后方。
黑衣女子长剑恰与长枪相点,若是慢上丝毫,只怕脑后勺已被洞穿。
黑衣男子的长剑这时刺向陈河腰间,陈河提起雷马,雷马撒开铁蹄迎上这一剑。雷光闪烁,黑衣男子只感觉手臂酥麻,连忙撤剑。
“以一敌二倒是能招架,只可惜了我的马,要和你这个畜生打。”陈河笑了笑,一手持枪,一手按在马缰之上。
三人成围势,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河听着风雪呼啸,心中警惕提到最高。
陈河没有听到,一根冰铸的冷羽向他背后射来。若是往常,陈河定能反应过来,可眼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三人之上。等冷羽到了身后几丈处,他才反应过来。
陈河转身,想要举枪横扫。三人暴起发难,陈河根本无暇顾及。
当!
冷羽破碎,一杆长枪从远处射来,格挡开冷羽,插入雪中半丈深处。
一匹红马撒欢奔来。
男子红发,与陈河的漠然眼神相比,带着几分冷峻。他约比陈河高上些许,与青衣不同,他佩戴着黑甲,红发扎束披落。
“怎么有老鼠跑到西疆来了?”男子冷声说道,拔出长枪,横枪指向白衣男子。
青衣男子笑了笑,看向红发男子。“小妖,你来了?”
“哥,我放心不下,总感觉会出事,便赶来西疆了。”江妖点了点头。“前几日消息没传出去,西疆军来要物资我没敢说。消息传出去了,你还不肝回来,我总感觉会出事。”
江妖没什么修炼的资质,但看似羸弱的身体却有着一股蛮劲。饶是军中几十岁的成年男子,也没他这般有力。常人难比,江妖和军中一个成年熊蛮比力竟也胜了。
“还要打吗?本将有事,带上那个刺客,滚!”陈河冷冷地看向白衣男子。
在那冰树之中还有一个刺客,恍若与天地融为一体。刚刚,陈河一直等刺客出招。没想到,还是没防到那冰箭,幸亏江妖来的及时。
白衣男子目光深沉,三人瞬间向风雪中隐去。
“哥,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江妖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还能怎样?若是蛮子,必要斩了。可纪城有事,这四人又是人族,放过一马也罢。再说,咱二人不一定能打过。”陈河耸了耸肩。“另外,什么消息?”
“哥,你在我面前还隐藏实力?”江妖哈哈一笑,调动马头。
青衣也提马,两人向纪城赶去。“你这般着急来找我,发生了什么?”
“出事了,江渊皇帝江残年死了。”江妖满不在乎地说道。
“江残年死了?”青衣声音颤抖,雷马止住蹄子,停在原地。
若是旁人听到了,不免得诽谤几句。百姓说皇上死了,那得说驾崩,叫大行。而且,百姓怎能直呼皇上大名呢?
“就在几天前,有渔家在巫江一条主线发现了江残年的尸体。巫江十八山,离那最近的那座山便是巫云山。”
“巫云山?徐江两州接壤的那座山?”青衣失声问道。
江妖看见青衣这般,也不禁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巫江发源于冰鳞冻语川,横穿纪州,恰是一条徐江二州天然的分割线。巫江十八山,七山在徐州,九山在江州。
事实上,当年分割二州,便是按山来分配的。最为争议的便是巫云山,徐州说这座该归徐州,因为离徐州近。最后闹到纪安出面,才归了江州。
巫云山归了江州以后,江残年皇帝名字便落实了。
天下皆知,江徐不和久已。
江残年十大高手排第五,能杀他的只有四个人,而徐巍恰巧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