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两种官,一种修炼境界深的武官,一种文韬武略的文官。除却这两种外,还有种负责拍马屁的官,江屏山就是其中一个。
江屏山嘴甜似蜜,跟着小皇子屁后像条猎狗。
猎狗有个好鼻子,知道提前处理事情。更重要的是,哪些该处理,哪些不该处理。有些事情,你做了便是吃力不讨好。
现在,江屏山能感受到满屋子的杀气。陈河一言不发,漫不经心地敲着冰块,七部部长更是阴沉着脸。
一个不好,自己怕是要人头落地。自己要是被斩了,朝廷应该会向自己的十几个妻妾奖赏金银,再给自己的儿子进封个爵位。
为什么进爵位?陈将军一定会上报,副将军壮烈牺牲,为国捐躯了。
“将军,能让七部部长出去一下吗?”江屏山哭丧着脸说道。
陈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七人无声,从房中退了出来。
“说吧!没人了。”
“将军啊!奴才夹在两边实在难以做人,真的不怪小的啊!”江屏山看没人了,两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谁怪你了?今年,天渊和江州要了多少物资?”陈河眯眼看向江屏山。
江屏山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天渊快把纪州搬空的时候,江州的兵也赶了过来。发生了争执,纪州的各大势力都只是冷眼旁观。小人到的时候,纪州上下还剩点,倒是没人抢夺。”
“哼,残羹剩饭留给我西疆。这两家倒是要脸。”陈河冷声说道。
“大人息怒啊!那两家不一定分完了,说不定还僵着呢!”江屏山说道。
江渊初定之际,国为三州。与其他两州的国家相比,江渊可谓最强之国。
自西而东,分为纪徐江三州。
三人,便是纪圣,徐巍,江残年。
江渊国名为江渊,江残年也是皇帝。但其实整个楚元大陆都尊崇纪安,愿推举其为皇帝。好在纪安不在乎虚名,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徐巍和江残年却有着间隙,两人同修引雷术。当年立国,谁为国主?为此,两人各率一军,摩拳擦掌,麾下无数人马蠢蠢欲动。
最后,纪安出面协调。徐巍占据一州,也就是最险峻的徐州。绵延千里,奇山异川,用以阻挡蛮荒。
纪安死前嘱咐陈河几件事,其一便是安内攘外。欲先攘外,必要内安。纪安死后,陈河便着急执掌西疆军。
一山不容二虎,二虎必有一争。若是有三虎,一虎坐山观虎斗,两虎也不敢相争。
“徐巍是大将军,也是好将军。”陈河看向江屏山又说道。“你主子是个皇帝,也是个好皇帝。”
江屏山刚要笑时。
“可这两老鸟都不是好鸟,要不然,老子也不用这么操心。”陈河叹道。“老子要是传说中的那个剑仙就好了,三剑足以!给皇上来一剑,给大将军来一剑,给蛮荒来一剑。奶奶的,就不用了成天担心了。”
江屏山尴尬地笑了笑。
剑仙!十大高手之首,传闻守护人族的神仙!
当年人族面临覆灭之时,一位剑仙御剑而来,飘飘然若仙人。一剑斩下,百万蛮军退避十里。
那一剑的风情与其神秘,让他位列十大高手之首。
“给了我多少军需?”陈河问道。
“雪狼千只,雪熊白只,雷马几十,猛犸几头。枪支连带弩箭等数万,冷羽数十万。”江屏山讲完后,脸也不禁抽了抽。
对比往年,这批军需少的可怜。去年军需可比这要多出十倍不止,这下军需变少,傻子也能看出来猫腻。
陈河愣了一下,立刻嗅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纪州大半物资囤积在纪城内吧?”
“是的。纪州依山带水,十三城内属纪城最富饶,也最严。”
“将军,您要不去纪城走一趟?”江屏山问道。
陈河瞥了他一眼。“你个江屏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备马去。”
江屏山连忙备马去。
这么多年,江屏山一直在找陈河的兴趣。按道理说,人都是有弱点的。文雅之人,往往有猎奇之心,可献奇珍异宝。色中饿鬼,只需献上几个女妓。
若是有品位之人,江渊巫水十八山,山山立的不是道观,而是一个个青楼。当然,做的是精神恋爱,弹着古筝品小词。去了巫水十八山,鲜有男人能不再去的。
江屏山可谓浑身解数都使出了,要不是自己姿色过不去,他都想半夜爬上陈河床上了。他一度怀疑陈河有龙阳之好。
说是副将军,当年江屏山任职时,带着随从上千,貂皮火炉,一众文玩异宝,身前后更是有着三位聚元初期的高手。
江屏山到了西疆城后,愣是没找到门。
楼上士兵更是不鸟他,说是将军闭关了,任何人来,都视为外敌。结果,一众人在城外候了半个月后,愣是冻死了几百人。那三位高手是在憋不住了,想要破城。
还没动手,天空雷光闪烁,道道雷霆如龙奔走,如天谴般劈死三人。过了几天,江屏山终于带着几人进了西疆城。
看到陈河后,江屏山更是老实了,那天降下天谴便是陈河。吃了下马威后的江屏山日日苦着脸,哪是做将军啊?分明是奴才啊!
陈河跃上雷马,直奔外城。“黑袍叔叔,速速开城,我要去纪州!”
一个黑袍老者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佝偻着腰。任风雪凄凄,老者像睡着了一般。他睁开眼看到陈河,抬头问道。“将军一人吗?”
“一人。”
陈河点了点头。雷马通体雪白,一整套马具皆由纯银所制,而马瞳也如银制般耀眼,倒映着冰天雪地。
黑袍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他手心骤燃起火焰,附近巡逻的队伍都不禁驻足向这里看来。每次开城都可谓一道奇观,西疆城只有在一年两次的军需和战争时才开门。
将军此次出城,也不知去哪?
七位部长候在陈河身边,如尊尊雕像。
“江风,我走之后。你接管整个西疆城,若有敌人来犯,格杀勿论。”陈河看着眼前的冰墙。
“遵命!”
黑袍人手心摇曳着一丝火苗,几个呼吸间,火苗扩展到一道火浪。
黑袍人甩开火浪,向城门扑去。城门冰雪融化开来,冒出丝丝热气。
三丈厚,也就是十米的城门裂开一个巨口。
江屏山看后,不禁吸了口冷气。当年,士兵不给他开城门,倒也不怪西疆军刁难。陈河确实在闭关,想开城门,只有眼前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是纪安身边的随从。纪安死后,陈河对他敬畏有加,其实力深不可测,四十年前一式困住三万蛮军,但行事低调,世人知道的可谓少之又少。
江屏山若是硬生生凿开冰墙,等着他的恐怕只有老者的火焰。
无将军令,闯西疆城者,死!
黑袍老者被称为守城人。
看见城门大开,雷马撒蹄子便冲了出去。黑袍老者慢悠悠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西疆城又恢复了宁静。几分钟后,巨口又被冰凝结填充好,整个西疆城又固若金汤。
这就是西疆!
西疆外城根本没有门,与其说它是个城,更不如说是个监狱。
一个向外的监狱,一个向内的监狱。
风雪凛然,陈河胯下雷马电光闪烁。雷马是江渊特有的马,其进食只是雷石。雷马体内蕴有雷电,修炼引雷术的修士体内气或元力灌入雷马之中,可谓御风而行,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但是一匹雷马,一月便要几块雷气石。整个西疆军的军需极多,若是给少了,不用冰鳞军来,整个西疆军恐怕就饿死了。
西疆城畔有堆冰树。
所谓冰树,那是真的冰树。在寒天冻土之中,唤做冰根的东西抽枝发芽。迎着萧瑟东风,一个个冰枝长出,长成了一颗颗冰树。
冰树长成后,不能再长。按江妖的粗话,这就是一堆冰溜子,有啥好看的。
江渊大富大贵人家的婆娘颇喜冰树,冰树长成之后,刨土挖根,将其种在自家院内。过不了几日,冰树便化了。于是,又派人来挖冰树。
运到城中几日,活了几日。如此反复,那院内倒是有着欣欣向荣的冰树。
说起来冰树,最令人奇观的是,大陆第一歌姬江玖儿便曾在邀月楼畔巫水种下一千多颗冰树。
一夜,一曲,一月,一人在千颗冰树上醉一舞离殇。红衣飞舞,其身如燕,赤足立于冰树枝杈间,朦胧冰气间的眸子饶是怜人。
无数文人墨客,公孙贵族的酒醉翻了江州。
轰动全大陆的江玖儿事后闭门不见客。饶是如此,几月内,无数人在邀约阁下苦吟求见。饶是天下青楼千家,邀月阁成了第一家。
风雪凄凄,一匹雷马踏破风雪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