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波望着雨,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
营帐扎在军需库旁,上面军旗飘飞,一个大大的徐字。江定波扫了身边的几百人,虽已驻扎纪城多日,但还是谨遵军规,没有丝毫越规的动作。
十几日,徐军除了进城购买吃喝用度,便呆在此处。
徐军即是天渊军,是楚元大陆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军规严明,在人蛮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江定波看向对面的江旗。
江旗下盘坐个男人,怀中抱剑,缓缓地睁开眼来。
江鹰看向江定波,不自觉地握着手中长剑。
六杰一青衣,十大年轻高手还留下三个位子。有人说,或许江定波该榜上有名。江鹰虽也是聚元中期,但不再年轻了。
徐巍有两个义子和一个儿子,一个叫江平蛮,一个叫江定波。
天渊城在徐州西南段,南接蛮荒,西临大海。江定波坐镇西方,江平蛮就镇守南方,而徐巍父子驻扎天渊城。
雨声哗啦,一个白衣青年身驾轻鹤,淡然行驶于高云丛之中。
诡异的是,他周身没有一丝雨滴落在白衣之上。轻风吹动细雨,竟没让一滴雨沾湿他的衣襟。白衣男子闭目养神,耳朵里传来呜呜风声,他低声说道。
“风气并行,凌于万物。”
白鹤突然叫唤了一声,打断了白衣男子的思绪。白衣男子缓缓地张开了眼,他扫了眼脚下的纪城,点了点头。
“小千,你回去吧!家师的坟记得在多打扫几遍,莫让落英遮盖墓碑了。”白衣男子摸着白鹤的头说道,白鹤灵性地点了点头。
白鹤置身于高空,白衣男子一步踏出,置身高空之上。无数道纯净密集的风涌向白衣男子脚底,白衣男子一脚踏在其上,站的极其稳妥。
白鹤点了点头,转头向天外飞去。翅膀扑通间,沾了许多雨滴。白衣男子注视着白鹤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的那一刻,慢步向下走去。
说是走有些不妥,好像有无数道密集的风举托着陈河,让他缓缓下降。白衣男子宛如神仙,徐徐降在纪城街道上。
白衣男子纳戒一闪,从中掏出一把竹伞。他缓缓走在街道上,想要找一家酒店。没日没夜从苍风山赶来纪城,他早就有些饿了。
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女子撑伞路过,忍不住看了白衣男子一眼。
白衣男子身穿白布衣,器宇轩昂,面部温润,恰如温玉,指节分明的掐着竹伞。那张脸,七分凌厉,三分阴柔。
白衣男子细想着十日前,老师说的话。
“我生前可惜的不是,未和纪安一样有名,只是可惜没有和他真正地一较高下。天下第一是剑仙,我毕生都追不上。我和他看过那一剑,纪安修为高。而我迟钝,用了几年,才领悟那一剑的风情!”
“等他带弟子来到我苍风山时,他已经老了,我胜之不武。而你那时游行天下,在上山时,你见过那个孩子。我定下约定,让你和他的弟子比试一场。期限,就是我两一起死之后。赢了,你便自由了!若是输了,你便随他处置吧!”
白衣男子想了想,不禁摇了摇头。他不可能输的,他修炼的剑道不允许他输!
老师看到白衣男子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
“若是输了,那便每三年挑战一次吧!我和他便是这样!”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他便来到了纪城。
白衣男子很自信。他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到聚元后期,他丹田之内的九百九十九滴元滴已经达到饱和。只需要一滴,他便能够破境,赶上那位江渊太子,赶上六杰一青衣之首。
但破境并不只是元滴积累,更与自身对于术,对于修炼的理解有关。当年剑仙的一剑没有用多少力量,却能劈出那样的可怕程度。
由此可见,有些力量可能比元力还要可怕,老者更猜测,这力量可能是突破到传说第三境界的关键。
九月,偶尔阳媚,但大多天冷严寒。
陈河本是约了二人吃酒,可临时有事,却不能来。
陈河一人独坐在酒馆里吃酒,想着怎么处理两州军队事宜。两州军队,只是想看看纪州方面和西疆军的态度。
联盟已然大势所趋,他日必定会被两州知晓。对两州的态度倒是值得拿捏,是偏向于江州,还是偏向于徐州。
眼下江残年已经死了,凶手还下落不明。
江渊依旧没有表明通缉的态度,原因有些滑稽。江残年是一国之君,也是江渊修为最高的人,楚元大陆前五。
能杀死江残年的人,通缉抓到了有用吗?
有人说,是徐渭。
有人说,是屠城万里。
陈河细想,总感觉有些不合理。
蛮荒本是举兵之际,徐巍在此时选择杀掉,实属不智。其次,屠城万里死了这么久,世间早已没有他的消息,按理说也不可能。
陈河正想着,突然感觉一冷。
不是冷风,一个白衣青年走进店来,扫了店里一遍。
说来也巧,雨天喝酒的总是少些,独陈河一人。
白衣青年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自己走到拐角,叫了一块熟牛肉和白酒。
陈河看向白衣青年一眼。
白衣青年长得确实俊俏,戴着玄白头巾,两道齐眉若柳,双眼犹如柳下刀,给人中突兀的锋利感,鼻梁奇挺,嘴唇极薄,还是浅粉。
陈河看的不是白衣青年的脸,而是白衣青年背后的剑。
白衣青年有两大不喜。
第一,他不喜欢一个穿青衣的家伙,因而他不喜欢青衣。第二,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搞得自己如个女子般。若是再议论或嘲笑一下,那便要动手了。
师傅早逝,多少便与一个穿青衣的老头有关。
“客官,你的一整块牛肉。”小二将盘子端了上来,一块熟牛肉上面撒上佐料。
白衣青年点了点头。
操剑,切肉,呼吸,一千二十四块牛肉,剑归,呼吸。
小二愣了一下,看着白衣青年用筷子夹着牛肉粒吃。陈河也愣了一下,露出几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