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草原极东,有座屏障,掩盖日月。
在楚元大陆西南角有个巨城,它林立在徐州边缘。那是道天渊,一半在海,一半在草原。蛮荒若想进入楚元大陆,只有两种选择,选择人数众多且支援快的江州,或是天渊。
千峰林立,飞鸟难攀。
草原极东的这座山势奇高,从下望去,幽暗昏惑,不曾见底,
人称此山为天渊。这座山奇高,而起极广,在这之上便是天渊城。天渊山外有着几千座孤峰,一个个峰陡峭如枪,只不过一两米宽,只够站着一个人,插在这西南,守卫人族。
有人说,千万年前只是整齐的一块悬崖。后来有仙人练剑,劈成了一条条孤峰。
男人身穿军衣重甲,寒风凛冽,太阳缓缓沉入海中,归于寂静。
沉重而苍凉的号角吹响,一个个独立在峰顶的男人看着草原。若向下望去,便是万丈深渊。
“回去吧!”最前方顶端的江平蛮缓缓起身,扑去身上灰尘。
在千峰上放哨,也算一种修炼。
临渊者,心静如水,方能无畏。
“是。”一群男人点头道。
天渊军没什么故事,只是一群男人的事。男人之间的事不叫故事,活者尚论故事,男人们只想着活下去。
江平蛮脚底浮起雷光,向两丈以外的一座孤峰跃去。脚下万丈深渊,他面色平静,飞速地在一座孤峰落脚后,又迈向下一座。
电光闪动,一道道苍白雷芒是一个个男人,在孤峰上跳动。
江平蛮站在孤峰上,看着三丈外的城墙。一杆银枪向他暴射而来,他纵然一跃,踩在银枪之上,人平稳地落在城墙内,银枪被插在孤峰之上。
“将军!”江平蛮和五十几人手持银枪,齐齐地看向那道身影。
“起来吧,平蛮。”男人遥望着大秦海,大船泊岸,被风吹的摇晃。
天渊城西可看大秦海,南可望草原。
“你们先退下去。”男人挥了挥手,一群人瞬间消失在阴影中。
男人负手背后,江平蛮看着这个逐渐衰老的男人。男人看着浪潮一遍遍向海岸扑来,火烧云在瞳孔飘荡。
“叫你来很突然,前不久我也将定波从剑仙岛唤来。人老了,总是想把一切牢牢攥住。”
“将军还未老,您一人震慑蛮荒三十年,何来老字呢?”
“老了就是老了。纪安曾说,年轻人和老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敢不敢赌。”
“一场战争就是一场场赌博,上苍给的筹码都一样,年轻人只有五分胜算便赌。老年人总是要确保自己手里的一切后,看到胜算占了多后,才敢下注。皇上死了,这便是一场赌博。”
江定波怔了一下,没有猜测男人话里的意思。忠心的奴才不会猜测主子,更何况他是徐巍的义子。
“前几日,我派定波前往了一趟纪州。不过,听说陈河震慑住了纪家,这样一来,还是让定波回来吧!听说那个小子杀了纪雷,真有意思。”
江平蛮惊异道,看向男人。“陈河?当年,来我天渊试炼的那个傻小子,怎么能杀了纪雷?纪雷可是成名已久,和定波不相上下。”
“是的,没错啊!”男人点了点头。“当年,纪安让我退一步。许的是江残年死后,我可立皇,世代为皇。我答应了,现在江残年死了,我该动手了。平蛮,你说我是动还是不动。”
浪涛拍来,两人无语。
动?世人只会相信皇上被徐巍杀的。
不动?貌似有些不甘心。
“我说残年不是我杀的,你信吗?其实,自从陈河来我天渊历练时,我都有些担忧。陈河能追杀三千里,他背后一定有个人在帮他。”
“如今,江皇被杀,我莫名联系在了一切。”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身材高大,眼睛冷漠,额头上的一道刀疤蔓延到脖子下。“如若有事,我望你接管天渊军。”
时间这位画师,最不吝啬笔墨。徐巍双鬓发白,眸子浑浊。
“是!”江平蛮应道。
这是军令,不是商讨。军令,只需答应。
“陪我转转,有什么想问的,尽可能问。”徐巍扫了一眼江平蛮。
江平蛮紧随其后,问道。“父亲,小徐将军要调离天渊吗?是否让他去剑仙岛避风一阵。”
“不。”徐巍怔了一下,看了眼江平蛮。“他毕竟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
天渊军中都说这位才是徐巍真正的儿子,平蛮副将军。
“当年,纪安说要收徒,我想让他收你为徒。纪安拒绝了,他说他要教导出一个能拯救世界的徒弟。现在想来,应是他错了。”
浪潮扑来,周而复始。
“他收徒太晚了,若早上几年,江渊便能姓陈。可惜,纪州只有一位快死的纪宣,不能护道。等我死后,江渊是你,陈河,小皇帝。三人之中,必将有一人执掌。内争之事,我不想掺和了。纪安死了,残年也死了,我也老了。”
江平蛮看着男人,时间消磨掉了他的野心。从一开始,男人或许就不是讨论争皇之事。
“蛮荒的定义是天渊城以南三千里,不可越雷池半步。有人说,蛮族已向前跨了百里。冰鳞自大将军死后,新来了一位大将军,执掌冰鳞军。此人行事低调,我听说那青衣守住了,可总觉不安。冰鳞皇帝栾沧无大志,可那位大将军不同。”
徐巍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看着自己的义子,就像自己儿子一样。
江平蛮点头听着,徐巍走到城墙前,眺望夕阳下的草原。
“平蛮,你说我是一个英雄嘛?”徐巍有些失神,看着那个小岛说道。
“将军,又想起了那个人吧!他是人蛮,不是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呢?将军不必愧疚吧!”
“也许,徐名说的对。我只是个胆怯的小偷,用所谓的大义偷来了一切。天渊军将军不该是我,我本该碌碌无为的。”
“将军,将军所做之事皆是为了人族。若是属下的话,也会这样做的。”
徐巍没有说话,眼睛逐渐变得漆黑,太阳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