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之听了林越的叙述,大为惊讶,连忙掉转马头往跑马场之外跑去。林越虽然不明所里,但也只得同样掉转马头紧紧的跟在诸葛之的身后。
林越奋力驱马向前,向诸葛之问道:“小卧龙,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诸葛之头也不回,只拼命的催着身下的赤兔马,道:“去我的天一府中!”
林越又道:“不与郭先生通禀一声吗?若是被他发现我们私逃,那我们的‘礼‘又要被扣分了。我倒是无所谓,但你还从未被扣过‘礼‘的分数吧。”
诸葛之却并不在意,说道:“一些虚名而已,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平日里守礼,只是本性使然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随我来便是,郭先生那边事后自然好说。”
见此,林越也不再说什么,只催着他的白兔马紧紧的跟在诸葛之的身后。好在他的白兔马似乎也知道主人此刻是真的情况紧急,并没有再耍任何小性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林越二人骑着快马在半道上驰骋的时候,这万学堂的跑马场里又来了一人。
那人头戴仆帽,一身黄布衣裳短打扮,显得干净利落。衣服虽不是多么华丽,但是布料用的却都是上好的布料。叫人一看便知他虽是个仆人,却也是大富贵大权势家的仆人。
那仆人走进跑马场,也不往别处,径直走到了老先生郭义面前。郭义此时正骑在一高头大马上,见有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便勒停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仆人先是向着郭义告了一揖,然后说道:“郭先生您近来身体可好?”
郭义并不认识眼前的此人,他再次勒了勒马,有些警惕的说道:“托您的福,老朽身体还算安康。请问足下是……”
仆人收了礼,道:“郭先生请见谅,不是我故意卖关子,只是我的身份实在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展露出来。还请郭先生绕到我的背后来,自然便会知道我是谁。”
郭义见眼前此人态度诚恳谦恭,心中也不疑有它,双腿一拍便乘着马来到了那仆人的身后。那仆人见郭义已到了他的身后,便将上身的黄布衣脱去,露出里面的青衫来。郭义一看,青衫上赫然有一个大字:
“杀!”
那仆人见郭义已知了他的身份,便将黄布衣又穿了起来。而郭义在看到那个“杀”字之后,更是赶忙颤巍巍的爬下了马来。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隐世之剑,是为杀军!这杀军的威名,天下有谁不知?即使只是一个侍奉杀军成员的仆从,也一并享有了这无上的荣光。
那仆人却神色如常,他一把搀扶住了颤颤巍巍的郭义,向着他柔声道:“我的名字叫做应小康,郭先生您不必害怕。小康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替自家主人来寻您的一个学生而已。”
“寻我的学生?”
郭义闻言微微放下心来。但他不明白他的哪个学生值得杀军的人亲自前来寻找,便问道:“请问寻的是我的哪位学生?”
应小康道:“他的名字叫做林越。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有一句话要替主人转告给他而已。”
……
而此时的林越二人,已经快马加鞭的来到了诸葛之的天一府中。林越原以为诸葛之与他一样出身平民,现在观他府中朱栏玉砌富丽堂皇的模样,便知道诸葛之乃是出自富贵的人家。
进了府中,诸葛之只一招手,便立刻围上来了三个小厮。他对着那些小厮不急不缓的吩咐了几句,神色中没有半点目无下尘之意,这让林越颇感钦佩。那些小厮领了各自的任务之后,便一同离了府中。林越只见其中一个小厮是去牵了他二人的马引向了别处,另外二人却是神色匆忙不知去向。正欲相问时,却只听得诸葛之道:“现在不是相问的时候,你快随我来。”
林越只好掐灭了心中想要问话的欲望,紧紧的跟在诸葛之的身后。这时他才发现这府邸竟是大的出奇,各种小道更是四处通衢。若不是有诸葛之领着,想必此时的林越已迷失在这府中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在府中走着,又来到一开阔处。这里仙花馥郁,瑶草芬芳,各色花卉宛若繁星一般点缀其中,让人自觉美不胜收。原来,这竟是府中的一处花苑。
“若不是此时有要事在身,真想在这天一府中好好游玩一番。”
林越不由得在心中想道。
过了花苑,林越二人又来到一长廊。这长廊给人的感觉与那花苑却是迥异,窅幽深邃,给人一种凄清压抑之感。见此情景,林越也再没心情四处观望,只顾着埋头跟着诸葛之身后赶路。
诸葛之与林越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直走到这长廊的尽头才停了下来。林越抬头一看,只见这里赫然矗立着一座房屋。这房屋的风格也不再窅幽,而是朱光摇户,雪照琼窗,显得气派十足。
诸葛之依旧不言不语,他推开了屋门,示意林越同他一起进入屋中。尽管林越心中有百般疑惑,此刻却也隐忍着不发一问,抬脚便跟着诸葛之走进了屋内。
一进屋内,林越便感觉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诸葛之依旧是神态自若,仿佛已是习以为常。屋内的陈设倒不如它外表那样华丽,只摆了两张古檀木椅,一张古檀木桌,另外就只有一张古画,皆正对着屋门。
林越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卧龙,你急急忙忙带我来此处,究竟是为何?”
诸葛之却并未答话,他先是转身将房门牢牢关上,然后才对着林越一字一句的说道:“救你性命。”
……
郭义得知应小康要寻的人是林越,虽不知是祸是福,也只有扯着嗓子叫起了林越的名字。可是他叫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回应。只有另一个学生告知道:“林越并不在这里,许是骑马出去耍了。”
听到这个回答,郭义才彻底的放下心来。那林越虽说有些顽劣,可毕竟还是自己的学生,而且还算聪颖,郭义自然不希望这善恶难辨的杀军找到他。
郭义面向应小康,故意露出一副难色道:“足下有所不知,我这学生林越平时为人惫赖,目无法纪。估计今天他又像往常那样骑着马到处溜达去了,指不定啥时候才回来呢。”
应小康却神色淡然,脸上并没有展露出不满的情绪,道:“无妨。他既是出去耍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回来,我且在这稍候一会儿好了。”
见此,郭义也不好再推说什么,只能任由应小康独自候在一旁。
那应小康独立于跑马场中,见众人皆乘马驹,或疾驰或缓行,心中也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于是便也向郭义要了一匹骏马,混迹于学生之中。
那郭义看着在场中驱马驰骋的应小康,知他若等不到林越一时半刻绝不会回去,心中便越发的担心起林越的祸福来。他又望了望四周,打算偷偷叫那庄重老成的诸葛之出去寻找林越,让林越千万不要回来。可他的视线在学生中来回逡巡了几遍,都没有发现诸葛之的身影。
郭义心中疑惑道:“奇了怪了,往日这诸葛之可是最为守礼的一个,别说是旷堂了,就是迟到都从未有过。今日他怎同林越一起消失了?”
不过郭义毕竟是久经世事,深谙伦常,此中关节之处他再一细想却也想通了:“想必是那聪慧绝伦的诸葛之早已察觉不妙,因此来不及通禀便带着他走了吧。”
“如此甚好!甚好啊!”
郭义心中大为爽快,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那郭义座下的骏马似乎也知道它的主人此刻心情酣畅,绕着跑马场驰骋起来,引得周遭的学生纷纷侧目,眼中皆是惊奇之色。
就在此时,忽闻得跑马场外又传来阵阵沉重纷沓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有一群人在一个黑脸汉子的带领下正骑着马向这边赶来。
那黑脸汉子催着快马,远远的喊道:“林德寿之子林越,我李烈奉督军尉火冷之大人之命,特来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