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子夜,他是听到两人从尊妖殿就开始动手了的,在他心里,行千里从来都是低调从容的,这个邪冥,能让他动怒出手,定然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想风清水今晚在尊妖殿就寝,心中更是确定,听说他最近都在血罂粟那里住着的,怕是今日血罂粟要侍寝了,他也要赖在那里不走,才惹了行千里动怒了吧?血罂粟之于行千里,意义,从来都是很不同的呢……
一直打到天明,妖气耗尽、力气耗尽的两人不分胜负的同时倒在了地上。
行千里一丢判官笔和如意砚,很是很没形象的抬脚脚踹了躺在离他不远处的邪冥一脚,翘着唇角,一副打死不认输的样子,却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中,对邪冥已经没了敌意,剩下的,只是棋逢对手时的相惜。
被行千里踹了一脚,邪冥也是不服软的回踹了一脚,骨剑和索魂幡虽还在手里握着,却是再也没力气挥动了,行千里骄傲,他比行千里还骄傲,让他认输,没门!脸上虽还是对行千里没有好脸色,心里却是对行千里的本事由衷的叹服,真不愧传说中的天才,每一个仙术都控制的那么好,不同的仙术之间的配合,也是妥当,若是换了自己,定难达到!
“子夜,你看,他们两个现在像不像是两个泼妇在打架?”看着两人你一脚,我一拳的来来往往,情云索性就地蹲了下来,掐了一根草茎叼在了嘴里,半仰起头,跟站在一边的子夜说道。
“像。”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的回答,冰冷中却带着一丝与平日里不同的味道,子夜在笑,以前只有在风清水面前的时候,才会有的笑,此时,竟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使得他原本冷硬的脸呈现出了好看的弧度,虽不及血罂粟般的美得耀眼,却也会让看到他的人忍不住动容。
“子夜,你在笑?”看到子夜的笑容,情云忍不住微微一愣,犹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了一句,与子夜认识十多年了,他还从未见过他笑,今天,该不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你不觉得好笑么?”子夜恍然未觉自己与平日里的形象不符,就地在情云的身边坐了下来,也掐了一根草茎,叼在了嘴里,目光却是一刻都不离在演武场中“拳脚相加”的两人,“没想到行殿下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呵呵,我认识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今天,我可以算是见证了两个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奇迹。”见子夜坐下了,情云也跟着坐了下来,抱着一条腿的膝盖,把另一条腿放平在地上,凝眉看向了第一演武场上几乎已经找不到半寸完整的地面,“子夜,平日里别总绷着一张脸了,说真的,你笑的时候,挺好看的。”
“哦。”子夜似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了躺在演武场中间的行千里和邪冥,“本来还想着等行殿下把那个小子揍趴下了,来落井下石一下呢!”
“现在,唔,应该也不晚。”没想到子夜也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情云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子夜做事从来都是很光明正大的,别说是落井下石了,便是拼斗,也是不屑于趁人之危的,“他现在也一样没力气反抗了。”
“我改主意了。”子夜轻轻的摇了摇头,眯起了眼睛,“他是强者,对强者,我从来不吝尊重,我会把他揍到满地找牙,但是,却不是现在这样的时候,终有一天,我会凭着我自己的力量,做到。”
“呐,这才是我认识的子夜嘛!”情云笑着耸了耸肩,向后躺倒在了地上,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呢!啧啧,这种势均力敌,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呢?各抄宫规一百遍,还是,各抄五十遍?”
“无所谓的吧。”对罚抄宫规一项,子夜的反应倒是很平淡,“就当是练字好了。”
“是啊,是啊,隐卫长大人那好看的字就是抄宫规抄出来的。”
这么一说,情云顿时想起了子夜初来皇宫时的情景,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子夜初来皇宫的时候,看起来挺老实的,却每天都少不了犯错,所以,便被嬷嬷罚每天抄宫规,原本应是挺痛苦的一件事,他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让抄十遍,他就抄十遍,让抄百遍,他就抄百遍,到后来了,干脆也不数遍数了,有空就抄,有空就抄,以致后来,他和血罂粟犯了错,都直接去找子夜,跟他讨抄完了的宫规交差,上百篇上百篇的拿,他也不心疼,他们要,就让他们拿去。
“子夜,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恩?抄那么多遍宫规,不觉得烦么?”情云坐起身子,扭头看向了子夜,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不会。”子夜摇头,答的认真,“本来也要练字,抄什么都一样。”
“子夜,你太可爱了,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听了子夜明明很幽默却说的一本正经的话,情云再一次笑喷了,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躺在演武场中间的两人,低声说道,“你还有没用完的存稿么?借给他们吧,他们会很感激你的。”
“还有一千多篇的样子。”子夜点了点头,说的很是无所谓,“他们来要的话,给他们也无妨。”
天蒙蒙亮,风清水便出了尊妖殿,往第一演武场而去,血罂粟没有跟她一起,倒不是未起,而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两人才好,见面尴尬,倒不如不见。
“打完了?”
风清水轻轻的落在了演武场的边缘,见子夜和情云正很没形象地坐在那里看热闹,忍不住浅浅一笑,走近他们,在两人的中间坐了下来,才转头看向了演武场正中,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直接笑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