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春纱帐暖,几处形单影只。
仙妖殿。
以前的时候,莫如云是几乎不会回来住的,对他来说,祭祀塔更方便一些,无论是那些他培植的用来做丹药毒药的植物,还是随时可以收到各方消息的传送阵法,亦或是他彻夜不眠的批阅奏折也没人会打搅他的安静,于别处,都是不可得的。
但是,现在,他却是大多数时候都会回仙妖殿就寝了,一来,风清水让别人分担了他的事情,不要他在彻夜不眠的忙碌,二来,风清水说不喜欢祭祀塔那种到处都满满的感觉,太过压抑,三来,还是因为风清水说,仙妖殿,是她给他的,他不能拿着不当东西。
“水儿,最能改变我的人,永远都是你呢……”莫如云浅浅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面前,是一副风清水的画像,墨迹还未曾干透,“只是不知,我可曾改变过你半分?”
尚妖殿。
行千里抿嘴而笑,看着在他面前滴溜溜的旋转着,表示抗议的风刻骨,挑衅般的拈起了一只酒盅,斟满,仰头,一饮而尽。
“爹爹,你最好了,最疼刻骨了,你,你就给刻骨一点嘛!”见自己的抗议无效,风刻骨不得不改变了策略,嘴上抹蜜般的往行千里的身边蹭了蹭,“你不是答应娘亲了么,可以准刻骨喝,喝三盅的。”
“你的那三盅酒,不是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就喝了么?怎么还要?”行千里伸手把凤卵抱了起来,伸手在上面弹了一下。
“可,可是,那是上次的啊!”还在凤卵之中的风刻骨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发出了“咕嘟”一声轻响,对行千里拿在另一只手里的酒盅可谓眼馋至极,“娘亲不是说过的嘛,每次,只能喝三盅,这,这不是一次的嘛!”
“你这小子,倒是狡猾,跟你娘亲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耍赖了,恩?”早就知道风刻骨会耍赖,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耍赖耍的这么大言不惭,理所应当。
“嘿嘿,爹爹英明。”风刻骨坏笑着往行千里的怀里蹭了蹭,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只听声音,便能感觉到他此时肯定是一脸的阴谋得逞,“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以后,还敢跟你娘亲告我的恶状么?”行千里只觉得自己的这宝贝儿子跟自己甚是合拍,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自己般的狡猾加随性。
“告爹爹的恶状?怎么会呢!爹爹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有值得刻骨告状的事情呢!”见自己的讨好有了成效,风刻骨便更加的卖力了起来,一边把他所知的各种美好字句用在行千里身上,一边小心翼翼的往那半盅美酒蹭去,“爹爹,你这么喜欢刻骨,是不是……”
“不准喝醉,不然,让你娘亲知道了,咱俩可就要一起倒霉了。”行千里浅浅一笑,把拈在另一只手的酒盅送到了凤卵的旁边,“咳,喝完了,要乖乖的去看书,明白么?”
“明白!”得了行千里的允诺,风刻骨顿时兴奋了起来,刺溜一下,便把酒盅里的半盅酒喝了个干净,然后,从行千里的怀里挣了出来,扑向了放在一旁的酒坛,“爹爹尽管准备吧,刻骨明儿一准看完!明天晚膳的时候,随便爹爹考校!”
金玉殿。
齐儿小心的给文启言披上了一件斗篷,柔声劝道,“文殿下,您已经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受不得凉的,陛下,今晚应是不会来了。”
“恩,我知道。”文启言浅浅一笑,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这个孩子很安静,从各种反应看来,应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庶子,没有风刻骨的万年不遇,亦没有风凡谨的令人瞩目,除了传承了风清水的血脉之外,再无一丁点不同,于此,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文殿下,您该用宵夜了。”闻青衣捧了一盅羹汤走到文启言的身边,态度比以前还要严谨了许多,此时,他的主子可是有了身子的人,容不得他有半点儿的马虎。
“好。”文启言浅浅一笑,伸手从闻青衣捧着的托盘上拈起了羹汤,搅动了一下,吃了起来。
突然,一道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的通禀,毫无疑问,会这么做的人,只有血罂粟。
“罂粟哥哥,你怎么来了?”文启言微微一愣,放下了手里的汤匙,抬起头看向了血罂粟,他已经不再如以前一般直称血罂粟的名字,而是改为了风清水一样的称呼,他感觉的到,血罂粟也是极喜欢自己这么称呼他的。
“来看看你这个跟后爹似的家伙。”血罂粟妖魅的一笑,伸手在文启言的眉心处弹了一下,“明明知道现在最是不能受凉,还跑到院子里面来,可是怕不生病么?”
“在屋子里待得闷了,就出来走走。”文启言浅浅一笑,恭顺谦和,把羹汤放回了闻青衣捧着的托盘上,往旁边让了让,“咱们进屋聊吧。”
血罂粟浅浅的笑,伸手,从托盘上拿起了那盅文启言放下的羹汤,闻了闻,毫不介意的拿文启言用过的勺子盛了一勺,送进嘴里,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把勺子丢了回去,“难吃!”
“已是不错了,你怎的比水儿还挑嘴。”听了血罂粟的话,文启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先回寝殿等我吧,我去给你煮点合胃口的东西,你现在可是两个人。”血罂粟伸手揉了揉文启言的额头,像是在哄自己的弟弟一般,“就属你不会照顾自己,真不知你这样的人当了爹爹,孩子得跟着你委屈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