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陛下的男人,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成天仇微微一愣,浅笑着低下了头,伸手从玉质棋篮里拈起了一枚白字,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上。
“幸福这种东西,只是由心。”风清水伸手从棋篮里抓起了一把棋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棋盘上,“小王爷原本也很幸福,只是被一些外在的东西迷住了双眼,才会变得不幸福了,古人说的,守住本心,才是生存之道,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棋盘上,黑子和白子交相辉映,时而铁蹄铿锵,时而明媚如春,执子的人不语,观棋的人亦不语,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一局棋,再无其他。
“笃!”的一声,风清水手中的棋子落下,手中抓起的一把棋子刚好用尽,成天仇也是自信的丢掉了手中刚刚拿起的一枚棋子,满脸笑意的抬起了头。
“数子吧,如云哥哥。”风清水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对站在一旁的莫如云说道。
莫如云轻轻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浅浅一笑,“这局棋没有胜负,小王爷以为如何?”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一直在压着你家陛下的路数!”成天仇一愣,第一个念头便是莫如云要耍赖,双手也本能的护住了棋盘上的余子。
“既然小王爷不信,就请亲自数子吧。”莫如云摇了摇头,退后了半步,饶有兴味地看向了一脸戒备的成天仇。
“小王爷,这局棋,确实是和棋。”一直站在旁边观棋的莫名月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才的棋,她看的异常明白,虽然明面上是成天仇一直在压着风清水的棋路,但实际上,却是成天仇在一直被风清水设下的陷阱和诡计牵着鼻子走,这盘和棋,是风清水设计出来的,而更加让莫名月难以置信的是,这局棋,若是换了她,也断无一点儿不被牵制的可能!
“朕有些累了,小王爷若是还未能尽兴,大可在这里坐着多研究一会儿。”风清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伸手抓起了两个棋篮,往行千里和莫如云的两人的手里各塞了一个,然后,转身,走到了文启言的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启言,抱朕回寝殿休息。”
直至风清水离开之后许久,成天仇还是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双子,似是在回忆当时落子时的情景,又像是在疑惑为什么一局看似自己稳占优势的棋,到最后竟成了平局,突然,成天仇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卷起衣袖,飞快的从棋盘上清理起提子来。
“子数上的平局,呵呵,没想到,在控局上,我竟是败得这么彻底……”成天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棋盘上已经被除去了提子后,剩下的余子,黑子赫然摆成一个“胜”字,而白子却被逼迫的摆成了一个“败”字,“如果大祭司殿下的棋艺真的只是如传闻的那样,那么,他绝不可能是陛下的对手。”
“是我低估她了。”莫名月看着棋盘上的余子发了一会儿呆,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成天仇,“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远风殿休息吧。”
妖王殿,寝殿,风清水斜倚在软榻上,眯着眼睛一言不发,文启言则坐在她的身侧,轻轻的帮他按摩着头。
“如何?有什么收获么?”风清水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还在锲而不舍地研究着两个玉质棋篮的行千里和莫如云,“有灵魂的波动么?”
“完全没有。”几乎把两个棋篮都拆成了碎片,也未能得到一丁点哪怕是与封印有关的迹象,行千里有些恼怒的把手中的残片一丢,失望地坐在了椅子上,“每一寸地方都检查过了,姐姐没有把自己的灵魂痕迹封印在上面。”
“没有,未尝不是件好事。”风清水扶着文启言的胳膊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微笑着看向了一脸失落表情的行千里,“或者,惊鸿将军真的尚在人世呢?”
“如果姐姐还在人世的话……”莫如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笑容,“十八年了,她为什么都没有回来呢?我不相信,会有什么坚固的囚牢,能锁住姐姐十八年……要知道,她可是最最精通阵法的啊……”
“有很多东西,都能束缚住一个人,比如,爱情,再比如,仇恨。”风清水浅浅一笑,站起身,走到了莫如云的身边,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对妖族漫长的生命来说,十八年,并不算长,不是么?记得我曾经给你唱过的那首曲子么?若有你相伴,转瞬已百年,相比之下,十八年,不过一个回眸罢了。”
莫如云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风清水懂他,或者说,风清水懂他们每一个人,她从来都不会逼迫他们去做违背他们本性的事情,在她的面前,他永远都不用假装坚强,永远都不用攻于心计,永远都不用小心翼翼,他就是莫如云,那个喜欢云淡风轻的莫如云,而不是仙国的大祭司,不是仙国妖王的亲王,更不是后宫之主!
“把这两个棋篮重新拼起来吧,毕竟,它是你们姐姐的心爱之物。”风清水微笑着松开了莫如云,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一脸吃醋表情的行千里,轻轻的摇了摇头,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心狠手辣的仙国大祭司和威名赫赫的仙国‘军神’,骨子里却一个是爱撒娇的小孩子和一个是爱吃醋的妒夫,说出,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