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不好了。”犯相思的朱淑真卧病在床,魏玩上门相探,带来的却是雪上加霜的消息:“朱微买通太常寺的主事,在皇上面前大谈特谈你才貌双全,皇上已经决定宣你入宫了。”
朱淑真也吓了一跳:“宫门深似海,一入宫,我一辈子就毁了!这消息可靠吗?”
其实她一开始并没有害朱微的意思,只是请曾家在吏部主事官员面前提及他这个国家栋梁丁忧已过该回京报效朝廷了,殊不知,吏部一查,竟查出他之前贪赃枉法之事。
好吧,无论如何当年害得他被革职是事实,他若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沉默了两年多临时来这招,真的杀得她措手不及。
“这是相公特意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消息,肯定没错,这可怎么办才好?”魏玩嫁给曾布年余,曾布为了官途呆在京都不归,她可是尝透了这深闺怨妇的寂寞孤独,一般官家尚且如此,这要是进了深宫大内和三千佳丽分享皇恩雨露,恐怕和守活寡没什么差别,更别提那宫廷内院中后妃之间的倾轧有多么残酷。
朱淑真想了想说:“别急,朝廷下旨需要挑选良辰吉日,圣旨送来到杭州也需要时间,只要在此之前相处对策就可以了。”
“那也要有对策呀。”曾布就是知道这一点却苦无良策才让人前来通风报信的。
“无非是在圣旨到达前出家或者出嫁。”出家,四大皆空,朝廷不得征选;出嫁,已为人妇,朝廷也无法强抢。
“那你选出家还是出出嫁呢?”魏玩也明白了。
“出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既无意于她,她也不该强求,或许落发为尼,可以断了她这不该有的痴念吧。
“如果出家,你还不如入宫,凭你的才貌说不定哪天还能母仪天下。让‘棺材板’娶你。都不知道他在矜持什么,你的青睐别人几辈子烧香积德到求之不得,他一介市井商人,拿什么樵?”魏玩替朱淑真不平,对朱训庭越看越不顺眼,言辞之间不乏指责。
“别这么说,只是不爱我罢了。”他什么都好,只是不爱她。
魏玩搓着朱淑真的头说:“你呀,就这么没出息!”
“爱情从来不是对等的,爱得多的那个人注定也伤得重。”这道理,她逐渐明白了,只是已经一头扎进去无法自拔了。
“现在先不要感慨爱情了,赶快想办法让他娶你是真的,或许你愿意另寻佳婿?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来拉郎配,别说找不到合适的,就算找到了,以你的死心眼也不可能答应。”而不是知道若非嫁给朱训庭,朱淑真肯定会选择出家为尼,而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自毁一生。
“他已经表明了对我只有兄妹之情了,而我也拒绝他的同情,所以这辈子我和他无缘。”朱淑真苦笑不已,时人将她传得如天女下凡,她的心上人却对她不屑一顾。
“你傻啦?现在还在缠绕这个!照我说,想办法将他灌醉,等生米煮成熟饭,看他敢不娶你?至于什么情啊爱的,等逃过这一劫再说。”魏玩不懂朱淑真的曲折心事,她只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应对进宫一事。
“不行,当年他惨遭江芷玲陷害,最恨别人欺骗他的了,若是设计他和我有了夫妻之实,他会恨死我的。”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人是她,明知道他痛恨别人对他耍心机,怎么舍得去伤害他呢?
“那就照实对他说,他不会坐视不管的。”虽然对他没好感,魏玩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人待家人极好。
“是呀,他不会不管,却会将我送走,然后这抗旨的罪名就逃不掉了。”以她对他的了解,这是肯定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你到底想怎么?我告诉你,你别想出家!你要是敢打这主意,我就冲到‘棺材板’面前,将他打一顿,再押着他和你拜堂成亲。”明明是优柔寡断的人,为何事到临头却这么不干不脆呢?
明白魏玩真的可能这么做,朱淑真马上劝阻。“玩姐姐,你不要胡来。”
“那就想办法让他自愿和你成亲。”魏玩也好心相劝:“只要你做得谨慎一点,他就不会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以你的聪明,要做到这点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这义妹心机极重,若是身为男子,只怕必是奸雄人物,这点从她豆蔻年华就没扳倒朱微一事可以看出,可是身为女子空有“女孔明”的称号却无用武之处,日常里对于待她好的人她绝对是肝胆相照,如今又爱痴了,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反而浪费一身才识。
听了魏玩的话,朱淑真沉默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终于敌不过心中的爱恋,决定赌一把,闭上眼睛,说:“帮我。”
明知此举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她还是自私地顺应了心声。
爱情是一生的赌局,不到最后一刻,谁都很难断定自己是对还是错,即便是后半辈子她都要活在无休无止的忐忑不安和担惊受怕之中,她还是选择了冒险。不必多言,魏玩就明白朱淑真的选择是什么了,她二话不说就回去安排了。
……
当天下午,魏玩就带来了朱淑真此时急需的两样东西——一瓶加料的酒和一本《素女心经》。
朱淑真心事重重地把玩着酒瓶,问:“这么小一瓶?能把他灌醉吗?”
朱训庭甚少喝酒,在外交际应酬回来也不会熏熏醉态就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她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
魏玩凑到她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她才知道里面加了猛烈的药,只要喝一杯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也会发情拉着女人求欢。
想了想,朱淑真说:“玩姐姐,你还是再给我准备一坛酒吧。”
魏玩不明白朱淑真的意思。
朱淑真只好说明:“如果一杯就出事太明显,还是稀释一下吧,而且太浓烈,我怕会伤身。”
果然是考虑周全!魏玩点了点头,说:“我去拿。”
朱淑真不放心地叮咛:“酒味要一样。”
“知道啦。”魏玩笑了笑,将《素女心经》递给她说:“这可是我出阁时娘给我的压箱嫁妆,在我去拿的这段时间,你还是就学学吧。”
朱淑真拿过来一看,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在这方面她和别的黄花大闺女一样,突然看到这闺房秘戏图,怎能镇定自如?
真妹妹也就只有这时候像个年轻姑娘一样无知了。魏玩自己也经历过此事,于是柔声解说闺房之事,夫妻之道,最后又说:“第一次会痛,痛的程度各人不一样,而且还有落红,但是以后就不会了,你也不必紧张,一开始尽量让放松身体,任他尽欢就不会伤到你自己了,慢慢的你也会渐入佳境领略其中的妙趣。”
朱淑真突然抱住魏玩,含泪道谢:“谢谢你,玩姐姐!”
这些年来,自她身世说破之后,娘亲对她日渐冷淡,几近无视,而这义姐长姐如母,对她的照料帮助简直是事无巨细,这声谢语实在不足以表达她的谢意。
明白她的心情,魏玩受不了,说:“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来,我敬你一杯,你放心,以后我会乖乖当你的好妹妹,不再胡思乱想了。”朱淑真端起酒杯劝酒。
朱淑真好紧张,以致手微微颤抖,下午的时候魏玩看出了她的紧张,有意留下陪她,她的打算是今晚她留宿朱府,明天一早就借故带人前往朱淑真房里抓奸,众目睽睽之下朱训庭得不得对朱淑真负责,但是朱淑真请她回去了:一方面,朱淑真相信一旦两人发生了关系,朱训庭不会不认此事;一方面,如果魏玩带领众人一起去抓奸,实在太刻意,容易让人生疑;另一方面,若真的被抓,朱训庭免不了被责罚一番,她怎能如此陷他于不义之地?
不做则已,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天衣无缝,不但让魏玩回去还求她将《素女心经》带走,让魏玩再次感叹她心事缜密。
诸多考虑,此事朱淑真甚至连她的贴身丫鬟嫣红也瞒了,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吗?
也该朱训庭中计,若换了平时,怎会没发现她的异样?但是人这东西,最是矛盾,一面坚持自己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不接受她的求爱,一面听她决定砍断情根老老实实当安居妹妹一位又觉得若有所失,心事重重之下,竟然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之后,朱训庭觉得有点异样:“真儿,你怎么尽劝我喝酒,自己却不喝呀?虽然酗酒是不良行为,但是小酌怡情,你也喝点。”
朱淑真怕他起疑,依言小口喝下一杯,说:“大哥,这是玩姐姐特意送来的百年佳酿,据说千金难求,我不是懂酒的人,这喝在嘴里就只觉得一股烧辣劲,没何处别的滋味,实在浪费,你要是觉得不错,那就再多喝点。”
朱淑真说的有理,朱训庭又和自己心中的异样感觉赌气,竟然真的放开胸怀大喝,颇有借酒消愁的意味。
吃着喝着,一坛酒逐渐见底了,桌上的菜肴也差不多清空了,可是为何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热呢?
“大哥?”朱淑真试探地唤了他一声。
朱训庭揉了揉眼睛,竟觉得映入眼帘的倩颜是如此秀色可餐呢?
他心中咒骂连连,只因他明明吃喝了半天,竟然还有将她吃进肚子的冲动!
朱淑真见他没反应,特意凑近他,继续出声试探:“你没事吧?”
望着在眼前开合的唇,朱训庭只觉得腹下升起一股邪火,而体内的野兽正不停地叫嚣着要发泄!
甩甩头,朱训庭想让自己逐渐模糊的理智回笼,却办不到!
倏然,朱训庭如野兽把将朱淑真擒住,低头含住那两片诱人的唇。
“啊……”陌生的冲击,让朱淑真不知所措,每一个吻,都教她颤抖不已,觉得像是被火烫着,逐渐焚身,在他的唇下燃烧起来。
天籁般的低叹冲击着朱训庭,贪听这嘤咛,他再抑制不住那饥渴的兽,以唇吻疼了她,再以舌舔缓那疼,使得她不停地嘤咛,微微挣扎。
“大哥……”虽然看过了秘戏图,但是朱淑真还是被这陌生的情潮吓到了。
朱淑真的轻唤唤起了朱训庭片刻的清明,残存的一丝理智警告他不该对朱淑真出手,可是这时他不需要理智,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家族责任甚至什么兄妹之情都统统见鬼去吧,他只需要发泄,他只想将怀里的暖香软玉压下,再不分开。
朱淑真呼吸一窒,无法言语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水悬在眼睫,明知道他无意,明知道他此时此刻的举动只是药物发作下的本能,明知道他醒来之后必定会后悔,但是她却渴望成为他的人。
“真儿,我要你。”朱训庭顺应心中的渴望,粗糙的大手,握住冰凉的白嫩小手,急促地搁置在胸膛上。
怯怯的、羞羞的,却又万分肯定的——这是她最后的、唯一的机会了呵。
朱训庭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以指节感受,柔腻如丝的肌肤,紧接着热烫的薄唇,烙上她的粉颊,洒下无数的吻,每一个吻都那么扎实,充满着占有,强壮的双臂更将她紧搂怀中。
他的吻蜿蜒滑下曼妙的颈、雪嫩的肩,如搜寻猎物般,或轻或重的吻着、咬着,她细嫩的脚趾紧紧的蜷起,本能的攀附着他的健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