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机关难就难在没有一次可以尝试的机会,必须一次成功,且机关设置在三处不同的地方,要是错了一步,就会被这个密室的铁箭射死。”
嘉平帝淡淡解释两句,伸手托起了帝印。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穆清心里有些难受。
明明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却要为了保住自己的祖母把象征着皇帝身份的东西交出去。换做任何人都很难受吧。
嘉平帝看出她在想什么,不由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你不用替朕难过,朕就只有太后一个亲人了,别说是帝印,就算是整个江山朕也愿意换。”
“这……”穆清错愕的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嘉平帝轻轻勾起唇角,“对朕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朕只想身边有亲人陪伴,朕最怕的不是至尊皇位,而是永远孤单。”
看着他怅然的模样,穆清心里还是很难受。
她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嘉平帝转身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咱们走吧,把帝印交给李闯,他也就不再想着对付我们了。”
“好。”穆清压下心中微微的酸涩,稳住心绪跟着他离开。
御书房外。
嘉平帝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等等。”穆清连忙在后面叫住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皇上,您真的要这么做?帝印我来给他就好了,没必要非得见他一面。”
“朕要亲自交给他,这帝印容不得任何闪失。”嘉平帝一字一句说出这话,神色很是坚定。
穆清犹豫片刻,只得缓缓收回手,“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一起进去吧。”
她话音刚落,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曹公公看到他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奴才参见皇上。”
“你眼里哪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嘉平帝淡淡瞥了他一眼,嘴上虽说着这样的话,可语气中并未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他和太后以前是很看重曹公公,可自从李闯进了皇宫的那日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为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浪费心思了。
只是现下再见到,难免想起以前的事。
曹公公眼神一闪,继而嘿嘿笑了几声,“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世子还没有真正登基,在天下人眼里您还是真正的皇上,难为您亲自来送帝印了,里面请。”
他慌忙侧过身,伸出一只胳膊请他们进去。
穆清淡淡瞥了他一眼,脸色有些不虞。
这话里话外的讽刺,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殿内,李闯抬眼和嘉平帝四目相对,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帝印上时,笑容顷刻间灿烂起来。
“嘉平帝还亲自给朕送来帝印,真是够有诚心的,那朕便不让曹公公收着了。”他说着,便装模作样的起身亲自去接。
嘉平帝紧紧抿着唇,手上并没有松力道,“朕还有话要说。”
“你说。”
李闯缓缓收回手,好整以暇的打量他。
“帝印很重要,就算你想要做皇帝,也不要忘了用帝印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关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大事,不要伤害到了大梁的无辜人们。”嘉平帝认真说出这番话,如同在交代后事。
听了这番话,李闯却有些不耐的胡乱点点头,“这个自然,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己的江山和臣民都好好的?”
“你明白就好,把帝印好好收起来吧。”嘉平帝微一点头,不再多说的转身离开。
李闯脸色微变,下一刻突然笑了起来,“嘉平帝这些日子待在月夜殿,定然很久没有出来散心了,也很长日子没有在御书房坐坐了吧?曹公公,给他们看座上茶!”
闻言,穆清暗地里攥紧粉拳,不卑不亢的质问:“既然帝印已经带到,世子为何还要为难皇上?”
“这怎么能是为难?咱们一起吃吃茶,说说话怎么了?坐吧。”李闯笑眯眯的安抚,摆明了是别有用心。
嘉平帝淡淡望着他,明明只是个少年郎,却在一瞬间有了将天下事看透的王者姿态,“既如此,那朕就留下喝喝茶。”
“好,你们先等着。”
李闯一甩衣袖在桌案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认真翻阅起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穆清的脸色渐渐难看。
她终于明白了,李闯就是想要当着嘉平帝的面批改奏折,做这种只有皇上能做的事,来故意羞辱他。
思及此,穆清鼓起勇气转过头,想要看看嘉平帝是什么表情,殿门却在同一时刻被推开。
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还未来得及行礼,看到嘉平帝在旁边坐着,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嘉平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怎么,宫中规矩都忘了?见到世子为何不行礼?!”曹公公大声呵斥一句。
小太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才,奴才参见皇上。”
此话一出,嘉平帝微微抿紧唇,垂眸看着冒热烟的茶盏不言语。
李闯笑着摆摆手,眉眼间尽是得意,“免礼,真正的皇帝还在这儿呢,就别说这种话埋汰朕了,有事就禀报。”
“这……”
小太监为难的看看嘉平帝,似是不知该不该说。
“啧,让你说你就说!没什么可避讳的。”曹公公训斥一句,语气很是不耐。
小太监咽咽口水,这才艰难道:“是……是诸侯国的平定王和定北侯,他们带领二十万大军来到京城外,已经安营扎寨准备派人进京谈判了,这是平定王托人送到皇宫的信。”
他说着,连忙将怀中的信掏了出来。
李闯和曹公公的脸色顿时铁青,急忙接过信仔细看。
旁边的穆清微微勾唇,朝着嘉平帝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京城里只有两万兵将在镇守,其余的兵将在大梁各地,就算要用兵符调回来,也要七八日的时间能够完全集结。
这回李闯如同瓮中的鳖,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了。
“怎么会这样……朕今日才派人拿着兵符去调兵,诸侯们怎么就全到了?!”李闯脸色惨白的瘫坐在主桌边,拿着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