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姐姐，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好难受。”苍逐风睁着泛着水光的眼睛，一脸痛苦。
自从那日小雨承诺助苍逐风成为旷世高手后，小雨便每天给他一碗汤药，起先只是有些微的不适，到如今，一碗汤药下肚，往往都能感受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啃咬着，骨头也像是要寸寸碎裂一般，疼得苍逐风每每蜷缩成一团，嘴唇因为疼痛咬破了也不止一两次。
小雨看着痛苦万分的苍逐风，也只是沉默地看着一件试验品一般，毫无温度，甚至可以说冰寒刺骨。
苍逐风看着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小雨姐姐，本就痛苦得蜷缩着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在门外的凤儿听到房内的动静后，瞳孔收缩，虽然不知道小雨要做什么，但，隐隐地总觉得不安。
小雨展开自己的针，挑出适合的针扎入苍逐风的各大要穴上，扎针的顺序似乎极具讲究，小雨每下一针就要考虑半天。
随着背上的针越来越多，苍逐风身上的汗便越多，头发与床单都已经湿透。渐渐地，苍逐风的身上便现出了潮红，仿佛全身置身在火中一般。
苍逐风虽然全身难受，可不愿让小雨担心，是以，一系列的动作之下，苍逐风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呼吸急促，偶尔一些细碎地声音。
直到最后，体内有一股让苍逐风觉得无比清晰的气流在试图冲破什么关卡的时候，苍逐风才痛苦地叫出了声，
小雨却是继续抿着唇，仔细地下着针。
等针下完了，苍逐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软着陷入被褥之中，双眼迷离，没有半分神采。
小雨沉默了半响，才道：“明日起，除了汤药与施针，我会教你一些失传已久的无上内功心法，你照着心法练习，少则三日，多则七日便能将之运用自如。之后，我再做其他安排。”
苍逐风全身虚弱地没有力气回话，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
小雨点头，没有半点留念地起身离开。
苍逐风看着小雨的背影，心抽搐着疼的厉害。
半月后，苍逐风的武功竟精进到能与凤儿打个平手，让凤儿惊讶之余更是担心。
任何事情，都没有捷径，谷主用了什么方法让一个不通武功的人在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变得这么厉害，这个方法，让凤儿害怕不已。
趁着一日小雨炼药的时候，凤儿叫住了苍逐风，问了苍逐风原因，苍逐风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急得凤儿如热锅上的蚂蚁。
次日，小雨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说是要出谷。
回石川这么多天，也没有出什么事儿，凤儿便点头答应了，想着小雨天天闷在石川研究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不如让她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少对小雨有好处。
八月中旬的天，已要穿上秋衣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因为石川遭到灭谷的原因，这一年的中秋快到了，也没有人想起这喜气洋洋的节日，更没有人提起月饼与团圆的字眼，但外边却是不管你是否遇到什么凄惨的遭遇，一如既往地喜气洋洋，对比着如今变得沉默冷淡的小雨，让凤儿一瞬间觉得答应小雨出谷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小雨却像是没事的人似的，走到一个卖月饼的糕点铺子前，竟还笑着问起了价钱来，只有凤儿和苍逐风才知道小雨的笑有多么的不真实。
卖月饼的老板热络地解说着，看着这如仙子一般的姑娘浅笑盈盈的样子，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眼前的人。
小雨随意的挑捡了几个月饼，正准备让凤儿掏钱，就看到一个乞丐被隔壁酒楼的店小二轰出来，店小二脾气不好，动手动脚，推搡的时候，将小乞丐打伤了，疼得小乞丐躺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那店小二却像还不解气一般，要来打那小乞丐，苍逐风眼明手快，几步上前，抬手挡住店小二举起欲打的手，“他已经受伤了。”
虽然才一个月，但如今的苍逐风已与一个月前的苍逐风大不相同，身量虽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但，武功在身，手上的劲力也今非昔比，是以，让店小二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也不禁脚软，只是口里还嘴硬地说着，“这小乞丐不懂事，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罢了。”
“教训完了？”苍逐风将店小二的手放开，也不怕这店小二会继续出手。
店小二瞪着蜷缩在地上的小乞丐，“哼”了一身，当对上苍逐风的双眼时，浑身一缩，只有悻悻地走回酒楼。
苍逐风看着店小二在自己的三言两语下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相信，想到以前自己总是被人欺负，便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几岁了？”小雨的声音将苍逐风的思绪拉了回来。
苍逐风看向小雨，才发现小雨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下来，扶小乞丐坐起身后，将手里的月饼递给那个小乞丐，一脸温和，让凤儿与苍逐风有些愣神。
“十……十五。”小乞丐怯怯地回答。
看着这豆丁大的孩子，苍逐风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比他还年长，抿着嘴唇看着这满街的热闹。
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富贵的人家欢欢喜喜为了几天后的中秋忙碌着，而穷人只能食不果腹地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十五么？”小雨沉吟了片刻，不自觉的低喃了句，“有些大了啊！”
“嗯？”小乞丐对这个给他月饼的姐姐非常有好感，看着她素白的衣衫，总觉得她是救苦救难来拯救他的菩萨，因此，听到小雨低声地说着什么，很自然地反问，要是以前，怯弱的小乞丐是不可能出声的。
“没什么。”小雨浅笑着示意小乞丐接过手中的月饼，“不要么？”
“我……”小乞丐伸出污黑的手就要去拿月饼，可怕自己的脏手脏了小雨的手，迅速的将手收回。
小雨轻笑着表示理解，将月饼递到小乞丐的唇边，小乞丐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看了小雨一眼，看了半天确定这个月饼确实是给自己吃的，才一口咬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小乞丐一口没有下肚又咬着下一口，直到整个嘴巴被鼓得满满地才慢慢地咀嚼着。
看着小乞丐的模样，小雨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突然迎面走来了几个人，可能是江湖中人，说话的声音大得隔得老远也能听到。
“听说了么？洛阳现在可热闹了啊！都是往摘花阁送礼的呢！似乎是前些日子各大门派得罪了窦阁主，然后这会儿窦阁主回来了，这些个人怕窦阁主怪罪，一个二个排着队往里面送礼，都排了几条街呢！”
“我也听说了，不过人家摘花阁在各地的商行那么多，还在乎那些个金银财宝？以那冷血修罗的性子，怕是一分钱也不收，江湖上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可不是，从来都是睚眦必报。还好还好，咱们小角色没有凑那份热闹。”
这时另一个人突然插话了，“据我所知，窦阁主可是收了礼的，天上门送了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据说，进去了便没再出来。”
“是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想起了一个丫头，就是前些日子被灭门的药王谷，那丫头是药王谷的丫鬟吧，在窦阁主遇难的时候救过他，那天上门送去的姑娘据说与那姑娘有七八分神似。”
“难怪，看来还是天上门门主厉害。”
“可不是……”
“……”
之后再有什么议论因为那几人进了酒楼而有些模糊，凤儿小心地看着小雨的脸色，毫无意外地看到些许波动，但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凤儿还来不及细看，便被小雨掩藏得严严实实。
小乞丐将口里的月饼咽下后，看着小雨的脸色，有些害怕地低下头。
不去想窦枭烨为什么要留下天上门送给他的那位姑娘，更不想去想那所谓的“七八分神似”，小雨捏紧了双手。
自己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么？石川有此番下场，窦枭烨也有责任的，不是么？
想着想着，小雨好好的心情便被烦躁沾满，鬼使神差的，冷声对着那小乞丐道：“想要摆脱现在的状况么？就算很痛苦。”
“什么？”小乞丐不明所以，苍逐风却是一惊。
“变得强大，足够保护自己，足够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小雨的话就这么顿住了。
强大？当初窦枭烨也很厉害，可还不是……难道自己错了？
可想到自己失去的家人，小雨心如刀绞，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的无知、无用，才使得……
“想。”没等小雨深想，小乞丐点头，郑重地应着，眼里满是期待。
能够变得强大，那么就不会再被欺负了。
苍逐风微微皱眉，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雨注意到苍逐风的神情，将目光收回，定定地看着小乞丐，“就算过程很痛苦？”
苍逐风全身一颤，想着过去一个月所承受的痛苦，脸色一白。
“是。”小乞丐答得坚定。
小雨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好。”顿了一会儿，小雨才接着道，“你跟我回去。”
凤儿想着这一个月来的一切，出声劝阻，“小姐……”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是么？”小雨微微地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没有名字。”
“破天，以后你就叫破天。”
“破天？”
“嗯，自己给自己开辟一方天地。”小雨收起笑容，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会让你变强，但，你要帮我一件事。”
破天激动地接话，“别说一件，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一定二话不说……”
“不，只需一件。”小雨瞳孔收缩，打断破天的话，声音冰冷，“报仇。”
破天全身一凛，许久许久，才缓缓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