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文化历史悠久,丰富多彩,既汇聚了全国的文化,同时又辐射全国,是中华民族整体文化的一个缩影,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突出而重要的地位。
北京,是我们远古祖先生活居住过的地方。大约距今50万年以前,北京猿人就生活在北京市西南房山区龙骨山的洞穴中,揭开了北京历史的第一页。公元前11世纪的西周时期,北京开始成为中国北方重镇。唐朝中期以后,这里逐渐成为中国的一个局部文化中心。辽、金、元、明、清五朝相继在这里建都,使北京成为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给北京留下了丰厚的历史遗产与人文景观。
在北京的建筑中,最能体现北京人智慧的是北京城的营建。从辽代开始,当时的燕京就被称为南京;金朝把燕京作为中京,进行了大规模改建;元朝改名大都,第二次规划改造,现在北京城的北面还保留着一处元代城墙遗址;明朝定都北京后,先后进行了两次大规模扩建,明清两代的北京城是全国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著名城市。
故宫,这座明清两代帝王的皇宫内院,建造得威严雄壮,富丽堂皇,是北京人智慧的结晶。明清两代修建的王府、坛庙、陵墓遍布北京城区和市郊,和故宫的红砖绿瓦交相辉映,把北京城点缀得更加秀丽。这些建筑无声地向世人展示了北京人的聪明才智,令世界各国人都为之惊奇。
新中国建立后,北京的城市建设走上了现代化的道路。大片的危房被拆除,代之以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二环路三环路四环路,一环又一环拥抱着北京,使交通发达,出行便捷。先进的设施和用品普及到城市各个角落,市民的生活节奏和各种观念都发生了深刻变化。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北京越来越美。
遗憾常常是历史进步身后的影子。城市的飞速发展,势必要打破旧的格局。时代的飞速进步,将把现有的一些东西化作回忆。
北京的四合院,保留下来的已不多了。
这一类宅院,在现代化的潮流面前一一倾颓,当然是无可避免的结局。金钱成了比血缘更为强有力的社会纽带,个人成了比家族更为重要的社会单元,大家族开始向小家庭解体,小家庭又在被独身风气蚕食,加上都市生育一胎化,又使旧式宅院的三进两厢之类十分多余。众多家合住一院,又不大方便保护现代人的隐私,谁愿意起居出入喜怒哀乐都在邻居的众目睽睽之下?
更为重要的是,都市化使地价狂升,尤其中国突然冒出十二亿以上的人口,很难容忍旧式宅院那样奢侈的建筑容积率。稍微明了国情的人,就不难理解高楼大厦是我们唯一的现实选择。
对传统的东西,只能有选择的保留,这也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自民国开始,北京其实就在拆,到五十年代,我们又拆掉了北京的城墙。拆是为了建。当然拆的过程中,有时也不免拆掉了一些过后看来应保留的东西,造成了遗憾。历朝历代对首都的大规模扩建,可能都有这样的遗憾。
遗憾使人思古怀旧。而这些思古怀旧的人中,有些可能就是当年参与制造遗憾者。
1996年,一家房产地公司为建设新华大厦拆迁了建国门古观象台至东南角楼之间一段城墙两侧的民房,使一段二环路侧南北间约500米长的城墙显露出来,许多墙砖上“嘉靖”、万历”字样的砖款清晰可见。经专家呼吁和媒体的广泛报道,这一处城墙顿成景观,前来参观凭吊者络绎不绝。市政府、市文物保护部门决定保留、修缮这段城墙,在城墙上设立城砖捐赠处。一段城墙顿时勾起北京人浓烈的乡情乡思,城墙上出现了一幕幕动人的捐砖场面。
这场面既可能是对已然消逝的老北京时光的怀念和追悼,也可能是对当年参与拆毁城墙之举的忏悔和补偿。
建设和保护,这可能是个永久的话题,维护传统和超前发展,这可能也是个永久的话题。
如何除旧与如何布新则可能是市政建设者与文化保护者之间,现在尚无法协商的一对主要矛盾。
留给普通市民的则是思古与怀旧。这种怀旧恐怕不只北京市民才有。
中国的拆风太盛。躲过兵燹战火,历经沧桑残留至今的历史和文化遗产,在经济建设和商潮的冲击下,正面临一轮新的危机。各地在大兴土木建商业街、开发房地产之时,大开“拆”,或,合肥要拆李鸿章故居;杭州宋代的宝积观井已经消失,正想拆丰子恺故居;上海浦东川沙镇宋庆龄姐弟的出生地已在几年前被轻易拆除。昆明与黄埔军校齐名的云南陆军讲武堂遭受严重破坏;遵义会议旧址的故居淹没高楼之中;香港的孙中山故居“红楼”也面临被拆危险;至于在施工中大肆毁坏地下文物之类骇人听闻的事已经屡见不鲜,屡禁不止。
这些地方的市民大约也只有在遗憾中怀旧。
怀旧的人们发出了种种呼吁。但是市政当局也有他们的难处。
武汉的辛亥首义红楼,现下虽外观上保留原貌,但内部已租出去做了医院。原因很简单,如欲维护内部原貌,市府没有钱。
好在现在的北京市政府,大概比武汉市府富得多了。北京现有据说一百多所博物馆,在保护文化遗产方面,北京走在了前面。
思古怀旧的老北京人,有了自己的去处,有了发思古之幽情的场所。这确是北京市府的功德。
这功德让北京人保留了自己的那一份尊贵和雅致,那份文化优越感。
这份雅致,这份对文化的感觉还传给了孩子。经常可以见到有关老师带着整班的孩子,参观国家图书馆,去感受那儿的读书气氛。
北京人的思古怀旧,实际是在找那份传统文化的感觉。
去北京的老字号店铺走一走,不论是书店还是其他店铺,都会感觉到一种浓郁的文化气息,典雅的经营方式透着陈年老酒的气息。这种气息绝非一些地方弄些古人的装扮来仿古就学得来的。
这种气息是不是对一些急功近利,浮躁媚俗的现象的反动?
旧的已基本冲垮了,新的尚在建立之中,在这夹缝之中是否还残留着一些什么?
一座城市凝结着一种历史精神,弘扬着一种文化气质,期盼岁月悠久的城市延续并坚守传统文明的精髓,而年纪轻轻的城市则点点滴滴孕育自己的素养和风范。
最能够形象表现这种精神与气质的当然是城市建设,因为只有从这里我们才感受到自然环境的钟灵毓秀,体味到生活的品格和社会的资质。无论历史建筑是何种艺术,怎样的文化,也无论最后沦于什么状态,都是自己千百年发展的果实,都是我们必须珍爱的文明记忆,都是独立于各民族文化中的一类模式,都有无可替代的价值。但是,现实的功利性和生存的实用性常常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甚至在某一漫长的时期变作惟一需要,在这样强大的物质渴求中,少数人的精神偏好和评价个性必然无可奈何地沦为绝对的弱势。弱势个性的最好结局,就是化作思想画廊里的佳品、情感夜空上的星辰、记忆旷野中的沉吟,不然,也就是一声凄凉微弱的悲鸣而已。
北京人的思古怀旧,会不会也是这声悲鸣?
人的思想和行为,其实常常处于矛盾之中。
北京的一百多所博物馆,据说有许多常常门可罗雀。
但如果,谁敢将其拆了,肯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招致鸣鼓而攻。
保留一处人文景观,其实是保留人们心中的一块圣地。
北京的市长恐怕是最难当的了,他实际上背负着极为沉重的历史包袱。
城市的发展生存的实用性让他必须这样做,传统的延续,文明记忆的需要又使他得兼顾另一方。最终城市变得四不像。
中国人搬进新居时,常喜欢将旧居中的不用的东西也带过来。想办法捆在楼道里,阳台上。
北京市长有时候可能就得像这类家庭的家长。
这是没法子的事,现实有现实的需要,传统有传统的价值。
“拆哪”有时是讽刺,有时是赞许。
历史进程也一样。
有人只见北京的庄严、凝重、朴素与浑厚,只见到悠久深厚的文化,而一个劲儿地褒扬。于是恢复国粹的呼声甚高。老北京的一切仿佛都必须恢复,才叫适合。这多少有点儿嗜痂成癖的意思。对北京的“风味”,包括文化、礼仪及吃食,应当有具体的分析。那些同封建、迷信、落后、贫穷相联系的东西,该作古就作古吧,尽管其中也许有某些田园诗的味道,而那些含有民族正气、恢宏大度、庄严豪迈的东西,的确也应当发扬和传播。
思古怀旧的北京人,咱们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