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极八重境滞留了很长时间,宁文牧终于完成了跨越到三极九重境的过程。
“留了这么久,你们都已经嫌弃我了吧。”
他将千刑剑放在面前,抚摸着漆黑的剑身。
剑尖那股隐隐的炽热感,让宁文牧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能够感受得到,自从自己那一次拔苗助长之后,千刑剑和帝焰都进入了一个停滞的状态。
从上到下,没有一丝一毫前进的意味。
直到自己即将开启内脏秘修,才有了一丝升腾之意;千刑剑还有第三枚剑心和它的剑尖失落在外,铁陵之乱平定后,宁文牧必须要尽快找到它的其他部分。
在巴灯大森林中遇到的苏往立,他使用的伪造版的血珠。
让宁文牧隐隐觉得,千刑剑这柄帝兵身上,应该会有其他更多的秘密。
比如说,当初选择将它托付给自己的那道黑影,他会不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呢?不过宁文牧并不在乎,粉碎一切在道路上阻碍自己的人,和,事就可以了。
现在要做的,是能够见到那位大秦皇太后。
“呼。”
宁文牧用缓慢的步子走到窗前,他住的旅店在一条巷子里。
确定下面没有任何行人经过之后,将窗门打开,跃身而下;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之后迅速向王城的方向走去。在进入上京城之后,宁文牧第一眼就确认了王城的位置。
大秦的王城甚至还比不上铁陵京都的皇宫,占地面积非常小。
四侧的城墙也算不上高,比外侧的城墙还要矮一点;但是四个城门的守卫很森严,每一道城门都有超过三十名士兵驻守。在不清楚大秦王宫内部有无高境修行者驻守的情况下,他不能够冒险直接攀登城墙进入大秦王城;一旦引起内部高手和全城士兵的追杀就糟糕了。
尤其是大秦的无影,现在还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回到上京城。
宁文牧可不想在还没有见到那位皇太后的情况下就陷入被整个大秦上京城追杀的尴尬境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水道。”
联想起自己在东苏城内部的经历,宁文牧突然有了思路。
顺着人流的掩护,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大秦王城可以修建的简陋,下水系统一定十分庞大,甚至在最初修建的时候会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来进行建造。王城居住着大秦王室,不可能让他们生活在水坑里。
洛羽大陆北部在雨季的时候,下雨的频率非常高。
而现在,就快到大秦的雨季了。
过去有不少时间,在镇北军和大秦边军交战的时候,遇到雨季,双方都会有默契地停止交战。
骑军根本没有办法施展开来。
可这对于宁文牧来说,可以在雨天的后一天伺机潜入大秦王宫。
入水量会低不少,而且周围没有那么多的侍卫驻守。
“在这里么?”
宁文牧走过的道路周围有不少大秦本地的特色商贩,买卖着当地盛产的牛羊肉以及一些其他的商品;不少人朝着他吆喝,甚至还有不少走到了很靠近他的位置。
为了不让自己在身边的人群当中太过突出,宁文牧都是微笑以对,最多摆手推开。
很快,他就绕到了大秦王城左侧的一个缝隙口。
这里就是外部的排水口入口,相对于王城内部的,会窄上不少;普通人是很难入内的,或者说实力相对弱一点的修行者也没有办法。
宁文牧可以做到。
他半蹲下身子确认了这里没有使用特别坚硬的砖石材质,用手指轻微地抚摸过后,站了起来。
千刑剑可以将其切割开,但不能是现在。
周围的行人太多,而且因为不是下雨天;附近会有人数不小的常备巡逻队。
从刚刚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看到有人数在三十人左右的队伍在大秦王城四处巡逻,宁文牧可不想被他们盯上。
“得先回旅店,静候良机。”
宁文牧记下了怎么到这里的路线以及周围的地形,让他下一次来的时候能够更快,更便捷。
···
···
惮州,雨郸城,入夜
今天是整个雨郸城百姓们都十分疑惑的一天,刺史先后下令惮州屯田军八百士卒结束屯田耕作,进入作战序列。并且安排三百名士兵封锁了七条街巷。
等于所有普通人有机会接近刺史府的路都已经被封死。
这对于雨郸城一部分居民的生活来说十分不便,随后刺史府便发出公告,解释封锁街道是有贵重物品运入刺史府以防止某些大盗伺机介入。
既然给了理由。
不想接受,大部分人也都必须接受。
大不了进进出出的时候多绕几条路就是了,没有人会为了这么一件事去和刺史叫板。
刺史府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偏厢房内
铁陵国主坐在院子上,楚左微笑着对千流夏说:“起来吧,不用客气。”
“谢国主!”
千流夏在楚左面前,依然按照大臣礼数行礼,没有一丝一毫的逾矩。
“二殿下。”他站起来之后,转向身旁的楚连城,两人对视颔首。
“千刺史,目前惮州有多少可战之兵?”
相较于年长楚左的沉稳,楚连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铁北四卫分立在他们的身后,沉默不语;他们只要尽到保护国主和王后的职责就可以,其他事和他们都没有关系;铁陵四卫世代的传承都是如此。
“我已经统计过,只是……”
瞥了一眼无奈笑着的南定捷和顾云,千流夏有一点尴尬,挠了挠头。
“国主,二殿下。铁陵,除镇北军,南境云墨军,东苏城的东苏军之外,其余地方都是屯田军。所以老弱士兵我们也并没有辞退,只要可以继续耕田,都能够留在军中;所以,目前全军上下可战之兵在一万三千人左右。”
“一万三千……”
楚连城默然。
而在一旁的楚左保持着冷静,叹了口气:“全军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不过,我能理解。自从我太爷爷决定将全国精锐调入镇北军后,各地的屯田军早就大不如灾变年代那个时候的水准了。千刺史,你们惮州军还有一部分士卒能够保持我见到的那个水准,还是很不错的。”
“多谢国主夸奖。”
千流夏微笑着说。
楚左对他的谦逊,甚至已经不再使用‘孤’这个自称是千流夏始料未及的;这与很长一段时间里外界对他的传言,是完全不相符合的。从父辈那一代开始,千流夏就经常听外人说到,铁陵国主的骄横跋扈,以及目空一切的脾气。
可现在的楚左,不像是装出来的。
“国主,我建议。”
千流夏沉默过后,抬起头道:“我们在惮州,等往生回来。目前单单依靠惮州的力量,很难与苏往立所掌控的叛军正面相抗;而且,他凭借已故左相的势力成功获得了京都所有文臣的支持。”
“这帮混蛋。”
愤怒的楚连城猛地一拍身旁的墙壁。
“这不怪谁,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先祖酿成了今天的局面。”
楚左挥手,示意楚连城不要轻易动怒:“当年将全国精锐交予一府之首,苏左相的祖父,当时的相爷就曾经说过。举国安定皆寄予一王之人品,这是不可取的。可是当年为了应对大秦,我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这么做,几代镇北王证明我们的选择没有错,世代镇守国门;可是到今天这一代,他选择了反叛,无可厚非啊。”
“国主,我相信,几代下来。你们应该不会没有一点一滴的反制手段,难道仅仅依赖于几大藩镇之间的相互牵制吗?”
千流夏皱着眉毛,注视着楚左说。
制衡之术,很重要。
但铁陵历任国主,一定也有相应的手段以避免手握重兵的武将反叛;更何况,除去极学城和几大宗门,他们还拥有铁陵最强的修行者。
“有,但现在不能用。”
楚左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有些激动却又马上失落下去的楚连城:“你大皇兄知道,但也没有说出来;实际上,是一个承诺。”
“承诺!?”
千流夏和一边的南定捷几人都有点诧异。
“对,我不太方便,不,是不能告诉你们;是当年,他们欠给我太祖父的承诺。当铁陵遇到灭国之难时,他们必须出兵相助。而很显然,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必须先在这里,等往生回来。”
楚左沉声说。
“明白。”
“明白。”
楚连城留下陪楚左,南定捷和顾云跟在千流夏身后走出房间。
“方姑娘呢?”
千流夏诧异地看了一眼,方晓晴并没有跟在他们身边。从他们到惮州开始,几个人很少分开。
“她有点累,太久没有合眼了。”
顾云在钻研着刚刚从千流夏手里拿到的一张惮州和京都之间的详细地势图,用手指指了指另一处厢房的方向。
“千刺史。”
南定捷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是不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必须在雨郸城按兵不动。”
“对。也不是说,你们就没有事情可做。”
千流夏苦笑着说,指了一下顾云手里的地图:“我和二叔正在考虑,增强防备。南兄和顾兄,你们可以为我们提供协助。在这一方面多花一些精力和时间,单单依靠我肯定不够。”
“你二叔,不会参与这一次的防务调整吗?”
刚刚钻研地图起劲的顾云疑惑地抬起了头:“我一直觉得他好像什么都要管啊,这也要管,那也要管的。怎么这一次突然就不管了呢?”
“老顾……”
南定捷依然管不了顾云的口嗨性格,无奈摇头。
“南兄,没关系。我不介意。”
千流夏笑了笑,说:“那位孟门主,似乎和我二叔认识,还颇有渊源;估计这会儿,聊的正高兴呢。”
“是么。”
南定捷若有所思,他刚刚也看见了,曹默被孟昊喊去先行休息。
···
偏厢房内
“王后,你先睡吧。我和连城说说话。”
楚左瞥了一眼王后,和楚连城二人站在院子里。
“父皇,你是不是。信不太过惮州这位刺史大人?还有,你所说的承诺,到底是什么。”楚连城的性格一向不及他的兄长楚连峰沉稳,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当年,一个国家。在我们的北面,曾经接受过我太祖父的帮助,支援了大批的军械,从而换来了这个承诺。连城,我倒是信不过这位惮州刺史,我想问你一件事。”
楚左沉声开口。
父亲再一次拒绝了他希望他说出那个承诺具体内容的请求,楚连城也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深深地清楚一点。
从被迫离开京都,到流亡他地;楚左还有底牌没有出,眼前的这位铁陵国主没有那么简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顾虑到了苏简禀和楚战的情面。
那两位与楚左共事数十年的重臣。
在骤然之间去世。
他的父亲,只是在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悲伤。
“父皇,你要问,什么事?”
将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之后,楚连城疑惑地问道。
“刚刚,那个叫南定捷的少年和他身边的人同时说起。你们之前也提到过的那个人,宁文牧,他是谁?”
楚左带着一丝凝重的眼神开口说道。